察覺到何振軒詫異的眼神，李錦成回頭看向他，說：“想不通我為什麼會這麼恨他？”
“有一點。”
“當年我媽為了他和家人斷絕關係，他靠我媽的私房錢發家，隻是後來……”
說到這裏，李錦成的聲音有些哽咽，很多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不介意，但等到他把這件事真正說出口，他才發現自己依舊難過的厲害。
就好像有人拿著針在他心髒上猛戳，片刻的時間，那裏已經鮮血淋漓。
但相比較憤怒，他更痛恨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因為不管他再怎麼努力，他媽媽都已經過世。
看著窗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李錦成才說：“後來他婚內出軌，和宋婉茹一起把我媽逼瘋，明明知道我媽的精神不正常，卻還是將她送去普通的醫院，沒多久……我媽就從她病房的窗戶上跳了下去。”
何振軒知道李錦成的媽媽是怎麼死的，但他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會這麼殘酷。
想到偶爾出現在李錦成臉上那些讓他看不懂的表情，這一刻，他總算明白原因。
從李錦成的聲音開始哽咽直至他說完這些話，他始終沒有回頭。
何振軒不知道他是否在哭，但他明白此時的李錦成一定很難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安慰李錦成，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握住李錦成放在膝蓋上的手，說：“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件事？”
“三個月以前。”
“怎麼知道的？”
“別人的眼神，他們說過的話，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
想到當初將自己攔在那家旅店門口的偵探社的員工，何振軒猜他應該從很早以前開始在查這件事。
他有些訝異李錦成超乎尋常的忍耐力，但一想到他這樣的性格由他成長的環境造成，他隻是更用力的握住李錦成的手，輕聲說：“我以後一定不讓你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就像是某種承諾，李錦成應聲，看著窗外說：“我知道。”
大概是因為狠狠發泄過一場，到家後，李錦成悶頭大睡，後來直至深夜他清醒，又走出那個房間，他才想起這裏是何振軒的公寓。
何振軒此時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新聞，看見他下樓，他很快起身，說：“餓不餓？我去給你熱飯。”
知道他是刻意等在這裏，李錦成點頭，說：“餓。”
何振軒的這套公寓，客廳和廚房的光線都顯得很明亮，這使得周圍的一切無從遁形，也滋生出一種類似空虛般的感受，隻是因為房間的用色以及麵前的何振軒，又不自覺多出了一種溫馨的意味。
又或者僅僅的，隻是因為何振軒已經在他心裏占據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位置。
何振軒熱菜的動作稱得上嫻熟，李錦成坐在原木製成的餐桌旁看著他的背影，說：“你會做飯嗎？”
“不會，這些是阿姨做的。”想了想，他又說：“她們還負責打掃我這裏的衛生。”
“那以後我來做？”
“你會？”
見何振軒露出一臉略顯詫異的表情，李錦成失笑，說：“我家人隻是對我不好，但並沒有虐待我。”
說起來，他是和廖長遠私奔去高雄後才開始學會的做飯，那時候，兩個人什麼都沒有，除了工作，他還逐漸明白了什麼叫做油鹽醬醋。
一切恍若隔世，即便李錦成很希望這是自己做過的一場夢，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我很喜歡在家裏吃飯。”
何振軒的嘴角輕微上揚，似乎對自己會做菜這件事抱有一定的期待。
想到他明天還要上班，李錦成催促他去睡覺，何振軒並沒有堅持，隻說：“吃完飯後記得過一兩個小時再睡覺。”
“嗯，知道了。”
“還有……”頓了頓，他又說：“等到這件事結束，以後就不要再去想了。”
李錦成已經淡忘這件事，等到他呆呆轉身，何振軒卻已經離開廚房。
想到他的性格一向如此，李錦成隻是淺笑著低頭吃飯。
第二天在鄒俊凱那裏拿了自己的行李，李錦成又開車去韋春芳如今入住的酒店。
將手中的那張銀.行卡交給她後，李錦成才說：“你可以去潮州找你鄉下的親戚，也可以留在這裏，如果你想留在這裏，我下午就去幫你看房……”
韋春芳今年已經五十四歲，此前也在李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傭人，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也令她心生倦怠，默默接過李錦成遞過來的那張銀.行卡，她才說：“我回潮州。”
心裏的期待落空，雖然說不上失望，但終究有些失落，隻是李錦成不想強迫她，沉默了片刻，他才說：“我等一下就去讓人買機票……到時候再讓他們送你回去……”
起身的時候，兩人的眼角都泛著濕意，李錦成走過去擁抱她，說：“住不慣或者不開心就回來，我一直在這裏，以後……我也會把你當成是我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