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1 / 2)

沆瀣一氣這種情況絕對不是普遍適用。

有些人越是奸邪越是容易嫉恨別人, 沈敬卿會拉蔡東“入夥”, 一來是因為蔡東能見到趙崇昭, 二來是因為幾年相處下來蔡東一直給他捧臭腳, 捧得他十分舒心。這會兒從天降下一個杜綰來, 沈敬卿忍不住唾罵:“不要臉!”

三人頓時對那個杜綰同仇敵愾起來。

杜綰是個投機者, 實實在在的投機者。他上書一封, 代表鄉親對青苗法大誇特誇。

杜綰是正經的進士出身,文采斐然,一番讚美讓姚鼎言看得渾身舒坦, 隻差沒引為知己。姚清澤三人還沒想出辦法把這家夥排除在“新黨”之外,姚鼎言已經領著他去見趙崇昭。

杜綰年輕,長得又周正, 趙崇昭一看覺得挺順眼, 便答應了姚鼎言把他安排在製置三司條例司。

杜綰大喜,立刻在京城置宅安家。

這杜綰的新宅選在耿洵家附近, 耿洵一到家便聽杜家絲竹綿綿, 顯然是在設酒宴歌舞待客。耿洵皺了皺眉頭, 心中暗暗記住了杜綰。

他回到家中, 想起一個禦史台同僚暗暗和自己說的事兒。有人暗中賄賂禦史台的人, 明碼標價地要他們彈劾兩個人:一個是謝則安, 一個則是這位“新貴”杜綰。

耿洵找不出這兩個人的共同點。謝則安雖有獨得聖眷之嫌,可行事十分妥當,從未有出格之舉。最近他雖然提出了“女官”之言惹得許多人不喜, 本意卻是好的。要不是他是駙馬, 光憑他的文才和他的主張,天下女子心係於他的不知凡幾!

至於杜綰,投機之輩罷了,一看就是縱情享樂之人,怎麼會和謝則安捆綁在一起?

耿洵第一時間去找秦明德“交流”。

秦明德微訝。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耿洵好一會兒,幽幽地說:“子雋,你有沒有發現你對三郎的看法變了不少?”

耿洵一怔。

秦明德說:“你可別讓那小子知道,那小子經常蹬鼻子上臉,真要被他知道你對他大為改觀,他肯定什麼事都算你一份。”

耿洵不以為然:“他說算我一份就算我一份?我怎麼可能聽他的。”話是這麼說,他卻對怎麼跟個“算一份”法頗感興趣。

秦明德見耿洵若有所思,也不多言。他頷首說:“你說的情況我都知道了。馬禦史將禦史之位留給我,我不會讓他失望。若是禦史台內有人收受賄賂,我定會把他們清除出去。”

得了秦明德這句準話,耿洵放心了。

耿洵離開秦府,徒步走回家。還未走出多遠,忽見一人騎馬而過,身著錦衣,頭戴束冠,他年齡正處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看上去眉目俊朗,仿佛世間風月盡在他眉宇之間。京城之中這般一等一的風流人物,不是謝家的謝三郎又是誰。謝家三郎少年時隻是有幾分清俊,隨著年紀漸長卻越發風姿出眾,同輩之間無人能及其萬一。

耿洵的目光從謝則安身上挪開,轉頭四望,隻見其他人似乎也有些出神。

最令人無語的是不遠處一處歌坊的歌妓紛紛倚樓而望,趁著謝則安騎馬經過時朝他扔出一張張絹帕。

看來這謝三郎還真受歡迎。

耿洵步行回家,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古怪。他從前從不關心別人的相貌,回去的路上腦海中卻總出現謝則安的模樣兒。晚上入睡之後,耿洵朦朦朧朧地夢見過去的場景,夢裏謝則安又對他說“朝廷需要你”。這一次他沒有冷淡以對,反而激動地與謝則安四手交握,訴說入朝後遇到的種種不平。兩個人把酒言歡,直至月色闌珊依然不覺得疲倦,秉燭夜談到天色大亮……

耿洵一覺醒來,驚出了滿身冷汗。

耿洵恍恍惚惚地去上朝,瞧了眼站在前列的謝則安,定定地站在原處出了神。

趙崇昭坐在禦座之上,一眼便可掃清底下的動靜。等他發現耿洵的目光黏在謝則安身上,心中有些不喜。再扭頭一看,好家夥,好些個人的目光都往謝則安身上瞄,也不知是打著什麼主意。

趙崇昭心中不喜,正要叫張大德喊一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忽見有人站了出來:“陛下,臣有本要奏!”

趙崇昭瞅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有點臉生,點頭說:“說吧。”

那人說:“我要參杜綰!杜綰母親去世後他本應守孝,杜綰卻瞞下不報,不曾服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