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也有好奇心啊。”鄭雲起對吉爾笑了笑,明明笑得和平常沒什麼區別,吉爾卻覺得有些陰森森的。鄭雲起說道:“身為一名醫生,有時候我也很想親眼看到某些病例,但這不代表我對那些病人懷有惡意,我隻是純粹地感到好奇而已。”
吉爾縮了縮脖子,小聲地說道:“那你也不能因為好奇而故意讓別人患病啊。”
“這就是我和犯人的區別,他越界了,而我沒有。所以,吉爾,停止使用看變態的眼神看著我。”鄭雲起對著吉爾的影像危險地眯起眼。
吉爾打個哈哈,僵硬地轉移話題,“對了,你上午問我在不在宿舍,是有什麼事嗎?”
鄭雲起反問道:“你身邊有沒有其他人?”
吉爾在會議室旁邊的休息室等夏爾,這裏並沒有其他人,但是因為鄭雲起提出這個問題,他條件反射地服從命令,花了幾分鍾時間把休息室徹查一遍,保證休息室裏沒人、也沒有竊聽偷窺設備。他對通訊那端的鄭雲起報告:“沒有人。”
一直沉默地等著吉爾回複的鄭雲起,終於緩緩開口道:“亞瑟在我們宿舍。”
“……………………………………”吉爾艱難地說道,“四年級的亞瑟學長?”
鄭雲起無情地搖搖頭,打破了吉爾的幻想。
吉爾沉默,他覺得自己的童年完全可以寫成一篇史詩了,他的童年玩伴都是些什麼人,亞瑟一個星際海盜,居然敢往凱撒軍校闖。
隨即,吉爾想到亞瑟來到凱撒的途徑,連忙問道:“亞瑟他沒事吧,有沒有感染埃博特?”
“感染了。”鄭雲起答道。
“那他…………”吉爾不語。
“別擔心,我救回來了。”
“在醫療所?”
“不,在克勞德私人診所。”
吉爾被鄭雲起強壓著背過一整本的蟲族大全,對埃博特的治療方法他不可謂不熟悉,他驚訝地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鄭雲起沒有正麵回答,“我可是要研究出治療基因病方法的男人,這點事隻是小意思。”
“你就扯淡吧。”吉爾看了一眼休息室門口的方向,“夏爾他們開完會了,等我回去再說。”
說完,吉爾就掛斷了通訊。鄭雲起把平舉在眼前半天的手往上抬,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外麵的景物上。“亞瑟,出來吧。”
不知何時已經在陽台門站著的亞瑟,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鄭雲起身邊,五年未見,他竟已經和鄭雲起長得差不多高了,想當年,他的身高隻到鄭雲起的耳際。
鄭雲起看著臉色還有些蒼白的亞瑟,說道:“剛才為什麼不和吉爾打個招呼。”
“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即使五年沒見,亞瑟對吉爾的態度一如從前。隻是鄭雲起能看得出來,吉爾剛才表現出來的關心,依然打動了亞瑟。現在說起吉爾,亞瑟的表情比以前要柔和許多。
鄭雲起沒有繼續在吉爾的問題上打轉,他們重逢的時候,因為埃博特的情況很緊急,連問聲好的時間都沒有。在為亞瑟動手術的時候,鄭雲起仔細打量過他,和五年前相比,亞瑟身上發生了許多變化。鄭雲起有很多想問亞瑟的問題,比如諾亞競技場的經曆,比如基德對他未來的安排,可是,千千萬萬的話語隻變成一句話。
鄭雲起雙手扶在陽台的欄杆上,微微偏頭看著身邊的亞瑟,他笑得猶如暖陽:“能再次和你見麵,我很高興。”
因為鄭雲起的一句話,亞瑟的表情頓時生動起來,湛藍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滿了難以數清的快樂,他開心得有些微微發抖,朝著鄭雲起的方向靠了靠,原本隻有一個拳頭的肩距,接近得趨近於零。“我也很高興,能見到克勞德。”
少年的喜悅很真誠,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哪怕他人生的道路由無數的屍體堆疊而成,此時的亞瑟,純粹而美好。
鄭雲起不自覺地抬起手,想要揉揉亞瑟的腦袋,這是他五年前的習慣,每次誇獎亞瑟的時候,都會摸摸他的腦袋。他的手馬上就要碰到亞瑟柔軟的頭發時,突然停頓下來,亞瑟的後腦勺上才動過刀,哪怕有治療儀輔助恢複,傷口依舊沒能好全。
鄭雲起無聲地歎氣,把手收回來,亞瑟卻不讓,他伸出雙手,把鄭雲起的手按在他的腦袋上,用自己那頭燦爛的金發蹭了蹭鄭雲起的掌心。
掌心上微癢的觸覺仿佛撓在鄭雲起的心底。亞瑟是個很固執的人,勸他放手估計很難,鄭雲起無奈地笑了笑,一下下撫摸著亞瑟的腦袋。
——他們都沒有說話,這場親密的敘舊,不需要語言來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