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有個舊友(2 / 3)

鄭雲起仿佛看透了亞瑟的想法,“沒有誠意的道歉就免了,就算你再怎麼道歉,我們之間的關係都是撇不清的。我在第一次撿到你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麻煩纏身的準備,隻是沒想到會是那麼大的麻煩。”說到最後,鄭雲起長長歎了口氣,然後恢複平常的笑容。

亞瑟每天每天都在觀察著鄭雲起,他很清楚,鄭雲起臉上溫潤的笑容,代表著他的從容,他已經接受基德很可能來到凱撒的現實。哪怕這樣,亞瑟依舊很不安。“你真的不怪我?”

鄭雲起不著痕跡地看著亞瑟的雙拳,然後又忽略了過去。亞瑟根本沒注意到,因為不安,他拽緊了雙拳,修剪得整齊的指甲深深嵌進肉裏,已經有鮮血從指縫中滴落。

鄭雲起已經不是第一次像這樣忽視亞瑟的異常了,更準確地說,鄭雲起一直在裝傻。

鄭雲起並不是遲鈍的人,亞瑟對他表現出來的強烈的精神依賴,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對待,而且從來不說穿亞瑟病態的心理。

他會這麼對待亞瑟,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同情。

這個世界上,隻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或者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就對某人產生強烈的精神依賴。那麼那個對別人產生精神依賴的人,一定是個可憐人。因為他們的內心一無所有,所以才會強烈地希望能夠抓住什麼東西。

哪怕亞瑟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船長繼承人,在鄭雲起看來,他的內心依舊是一個空殼。鄭雲起不知道,如果自己現在狠下心來割舍掉亞瑟對自己的依賴,亞瑟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再者,鄭雲起會縱容亞瑟對自己的依賴,是因為他想到了自己。

之前就說過,鄭雲起有記憶以來的第一世,是一個病榻纏身的人,他短暫的人生中,一大半時間都是在醫院垂死掙紮。在生命朝不保夕的過程中,鄭雲起無法自拔地對一個醫生產生了強烈的依賴,而且隻要看到醫生對別人更關心的時候,他會深深的嫉妒,當時的鄭雲起沉浸在繪滿生與死的世界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醫生的依賴,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

醫生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他一直陪伴著鄭雲起,漸漸讓鄭雲起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後來,醫生與鄭雲起忙著滿世界到處跑的家人鄭重地談過一次,然後逐步拉開與鄭雲起的距離,讓他的家人和其他病友逐漸進入鄭雲起的世界。

在醫生和鄭雲起父母的努力之下,鄭雲起的世界一天天變化著,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對醫生的依賴的不對勁之處,依賴感也稍稍減淡。隻是,減淡的效果不明顯,鄭雲起依舊病態。

後來有一次,醫生和鄭雲起開玩笑,“接受新事物的效果越來越差,看來得找個機會,狠一狠心一次性割舍掉你對我的依賴才行。”

鄭雲起當時比亞瑟還要不安,“醫生你是不是嫌我煩,所以要到別的地方工作了?”

醫生在醫院裏很受歡迎,此話一出,所有在場的病人和護士都齊刷刷地看過來,醫生好笑地搖搖頭,“雖然你的這個建議不錯,可是我很喜歡現在的醫院,所以隻能想別的辦法了。”

“那我就安心了。”鄭雲起鬆了口氣。

“為什麼?”醫生哭笑不得地問道。

“因為醫生一定能活得比我長,我隻要能天天見到醫生就滿足了。”鄭雲起給醫生立了flag。

由於和鄭雲起多聊了一會,醫生比往常下班得要晚半小時,結果在回家的路上,遇到醉駕闖上人行道的轎車,轎車直衝向一個抱著小孩的女人,醫生救了他們,卻成為車輪下的亡魂。

沒有任何準備地,鄭雲起對醫生的依賴被硬生生撕裂。

鄭雲起很茫然,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後來醫生的家人在整理醫生的遺物時,發現了醫生給鄭雲起手寫的一封信,他們把信交給了鄭雲起。那是一封未完成的信,鄭雲起看過一遍之後,就把信燒了,除了鄭雲起,沒人知道裏頭的內容。大家隻知道,從那之後,鄭雲起漸漸恢複開朗,直到他離開人世,他一直過得很幸福。

鄭雲起第二世醒來,遇到薛亮的時候,他隱隱覺得是命中注定。

那時的他,想起醫生時已經釋然,帶著對醫生的向往,鄭雲起也開始跟著薛亮習醫。

也正因如此,鄭雲起才會對亞瑟特別心軟,隻是這份心軟,誰都沒能察覺,就連亞瑟也沒有。

鄭雲起無聲地歎口氣,決定暫時維持現狀,畢竟亞瑟的處境很危險,現在強迫他割舍依賴的話,亞瑟很可能會因為大受打擊,死在機甲單兵升空宇宙的意外中。

鄭雲起伸手揉揉亞瑟的腦袋,“我沒有責怪你。你現在必須立刻離開,而我必須謹慎不讓他人知道我和你是朋友,這都是因為我們不夠強。如果我們足夠強大,不會有人能幹涉我們的人生,自然也不會有人幹涉我們選擇與什麼人交朋友。”

洗浴間的門被人敲響,吉爾的聲音傳了過來,“克勞德,亞瑟,珀西說再過一分鍾,他們就必須離開了。全麵封鎖凱撒中樞係統的時間隻有一百五十分鍾,時間很緊迫。”

鄭雲起應了聲好,手搭在門把手上,他打開門鎖向裏開門。門才剛開一條縫,鄭雲起的動作就停頓下來,他重新合上門,回頭看向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亞瑟。他對亞瑟說道:“x的黑客技術很厲害啊,我聽說凱撒的星網防禦體係是宇宙頂尖級別的,他居然這麼快就攻克了防禦。”

“在來凱撒之前,我們花了好幾天時間,往凱撒的星網中樞埋下病毒,現在隻要靈活運用這些病毒,就能很快掌控凱撒的星網。”亞瑟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你說埋病毒的是‘我們’,能瞞過凱撒的星網防禦,看來你的黑客水平也很高。”鄭雲起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幾乎不給亞瑟反應的時間,便拋出一個讓亞瑟頓時變得渾身僵硬的問題來,“相隔五年的再見麵,你對我好像一點也不陌生,你該不會是利用你的黑客技術來偷窺我吧?比如監控我使用星網的動態,又比如利用公共場所的攝像頭監視我。”

迷之沉默。

好一會之後,亞瑟才吞吞吐吐地說道:“…………隻是偶爾想念你的時候,會看一下。”

鄭雲起垂眸,通常擁有病態依賴心理的人說的偶爾,絕對是執著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哪怕鄭雲起也曾經對醫生的工作表了如指掌,但是站在被依賴者的位置上,一切都不一樣了。鄭雲起隻要一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被在亞瑟的監控之中,心裏就沒辦法淡定,他麵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等了許久不見下文,亞瑟驚奇地看著鄭雲起,漂亮的臉上寫著一行字“你居然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