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哪個李公子?陳挽風想了一會兒,方才明白虞娘說的是李員外家的公子。
前幾日虞娘闖進李員外家鬧事,將正好路過的李公子嚇昏了過去,虞娘看到李公子生的斯文白淨,怕把他嚇壞了,所以才在心裏記掛著呢。
陳挽風啼笑皆非,道:“我還道你說的誰呢,原來是李員外家的秀才公子啊,這讀書人文弱,正好嚇一嚇練練膽子,你就放心吧,他不過是心悸了兩天,沒落下病根,你怎麼記掛起他來了?莫不是看上人家了罷?”
虞娘如果還活著,正好十五歲了,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也到了定個親謀個如意郎君的時候了。她成了僵屍之後,外表雖然一直還是小姑娘,可心理卻已經是個少女了,乍一見到斯文白淨的公子,雖然不至於如何,想想還是有的。
虞娘仗著一張僵屍臉,也不怕陳挽風看出自己的心思,故作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卻在心裏想,李家公子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真是厲害啊。
“咦?”陳挽風奇道:“你幹嘛捧著臉?你在害羞麼?”
額,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虞娘放下雙手,眨眨眼。
陳挽風倒抽了一口氣,又道:“還眨起眼睛來了,你在掩飾什麼?”
這就是相處時間太長的後遺症,即便是毫無表情,也能探究一點端倪出來,虞娘齜了齜牙,朝著陳挽風吼了一聲。
陳挽風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還道:“好嘛好嘛,你別惱,我就是個榆木腦袋,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哈哈。”
少女情懷總是詩,看來陳挽風是理解不了了,這不光隔著性別,還跨著物種呢。
笑過鬧過,陳挽風最後叮囑了虞娘幾句,便回到了李員外家。
收僵屍的事情之前拖了好幾天,吊足了鎮民的胃口,現在又多收了一筆錢,再拖下去反倒不好,陳挽風決定要把這出戲落幕了。
次日,陳挽風日上三竿才起來,正午時候設了法壇,其實就是個香案,設在了人最多的菜市口,理由是這裏人流大陽氣最盛。
正午是一日之間陽氣最足的時候,菜市口是人氣最旺的地方,陳挽風設了法壇禱天之後,又在周邊的地上埋了浸了公雞血的繩子,用土掩藏好,然後對李員外和圍觀的鎮民說:“僵屍晝伏夜出,白天便算是找到她的藏身之所,她也隻會一逃再逃,若想要除去道行這麼高的僵屍,勢必要在午夜時分將她引到這個地方來,隻要她來了,我保證她破不了我這出紅繩陣!”
陳挽風的這套並非憑空捏造,自虞娘出現之後,他又將得到的那本茅山道法書重新研讀了一遍,那本書引經據典,博大精深,可因為太過高深,陳挽風這種沒有由淺及深學過道法的人看,自然是有許多地方看不明白,所以這個紅繩陣確有其事,也確實能困住僵屍,但和他實際上設的,還是有很大的出入,首先一點,繩要用天麻繩,雞血要用仔雞血,鋪設結界的方位更是錯得離譜。但鎮民可不知道這些,見他信誓旦旦,便都歡呼起來。
因菜市口堵著,一個騎馬而來的黑衣男子過不去,隻好下馬,牽著馬在人群裏擠來擠去,正好聽到了陳挽風的話,下意識的停了一步,向身邊的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旁人見他是個外鄉人,就三言兩語簡單的說了一下最近鎮上鬧僵屍的事情。黑衣男子麵露古怪之色,轉頭向人群中的陳挽風打量了幾眼,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到了晚上,陳挽風弄來了一大盆剛宰的新鮮豬血,將其擺放在了菜市口,附近的鎮民都藏了起來,膽子大的則躲在民居的窗戶邊窺視。
到了半夜,果然僵屍嗅著鮮血的味道就出現了。
僵屍看到了偌大一盆鮮血,喜出望外,撲進去狂飲起來,見她中計了,鎮民又喜又急,盼陳天師快些出手降魔。
可他們哪裏知道,陳挽風拖延時間,是想讓虞娘趁機喝個飽呢,這可憐的孩子,多久沒這樣飽餐一頓了,哎,一說都是淚啊。
等到虞娘心滿意足,打了一個飽嗝,陳挽風這才跳了出來,哇呀呀的上前和虞娘喂招起來。
陳挽風的演技不錯,虞娘更是本色出演,一出“天師鬥僵屍”的戲是演得險象環生,為了突出陳挽風的道法精深,虞娘在踏上他埋好的雞血紅繩的時候,還故意裝作被擋住了彈起來往後一摔。
她這一摔倒,陳挽風正好趁勢上來給她額頭上貼了一章符紙,將她“鎮”住了。
虞娘倒地不起,陳挽風做了一個“成了”的手勢,鎮民們舉著火把紛紛從民居裏跑了出來,敲鑼打鼓,載歌載舞(?)。
陳挽風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道貌岸然的說:“鎮上的居民們,請聽我一言,這個僵屍戾氣這麼重,是因為生前含冤而死,上天有好生之德,請大家給我一口棺材和一輛馬車,我要趕緊將她帶走尋一個風水寶地將之安葬超度,令她能重回六道,再不會為害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