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員外家的事就像是紙包不住的的火,最終風聲還是透露了出來,陳挽風去員外老宅裏住了一晚,第二天員外府就派人到處去查,加上前些時日他們家的奇怪的舉動,不知不覺留言都傳出來了,有的說說李員外家被人下了邪術,所以全家都搬了出去躲災,有的說他家的兒媳婦肚子裏的孩子被人害了,流下來一個男胎,更有甚者還將此事牽扯到了半年前的那樁命案,說意外落井的那名丫鬟是被人害死的,在井下集結了怨氣,這回是出來報仇呢。
總之各種各樣的傳聞都有,難怪李員外不肯張揚出來,實在是人的嘴皮子太厲害,捕風捉影的事能夠說得跟親眼見到似的。
陳挽風隻當自己是局外人,對一切傳聞一笑了之,若是有人問他去員外府幹了什麼,他全當沒有聽見,左顧而言他,該幹嘛幹嘛,絕不多話,充分表現了一個神棍應有的職業操守,不過這並不妨礙一波一波的傳聞傳進他的耳朵,比如說,對員外府下邪術的那人找到了,又比如說那人打傷了前去拿人的李大公子,還有那人居然真的跟半年前死掉的丫鬟有關。
事情傳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再是漫無邊際了,至少李大公子受傷是鐵板釘釘的事。
那一日陳挽風叫人從員外府的花園裏挖出一隻黑貓的屍體,雖然他做的事到此為止了,可事情並未結束,員外府裏住著自家內眷,這樣的大戶人家二門子以內外人是很難進去的,所以隻需要查那段時間有誰進過花園就行了,根據這條線索排查,嫌疑的對象頓時就少了很多,在排除了自家的丫鬟仆役的可能性之後,李家人發現一個可疑的人上個月花園裏新進了一些花草,負責栽種的卻不是家裏的仆役,而是花草鋪子裏派出來的花匠!
隻要是人幹的事,就不會一絲線索都沒有,在輾轉追查了幾日之後,員外府的人終於找到了那名冒名頂替進來的花匠,竟然是香墨的哥哥黃成石!
香墨是誰?很多人都還記得她,她就是員外府半年前失足落井的丫鬟,這樣一來,事情就合情合理了,香墨意外身亡,他哥哥卻將此事算在了員外府的頭上,甚至做妖法來害人。
得知此事的李大少當時就惱火了,帶著一幫奴才去香墨的父母家找黃成石算賬,黃父黃母擋住眾人,推說兒子不在家,李大少便當場威逼二老,中途不輕不重的將黃父推倒在地,不想黃成石其實在家,在裏屋看到這一幕就抓起一把砍刀衝了出來,朝著李大少就劈了過去。
黃成石那一刀是奔著奪命去的,幸好當時李大少的人多阻住了他,故而李大少隻受了些皮肉傷,黃成石看自己殺不了他,立即甩開眾人跑了,留下嚎嚎大哭的一對父母。
黃成石用妖術害人,這類鬼神之術報到了官府也很難決斷,但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凶卻難逃法網,立即便有人報了官府,官差如今正四下裏捉拿他。
事情越鬧越大,甚至驚動了官府,外頭傳得就更難聽了,香墨那丫頭本來就是在書房伺候李大少的,當年她的死沒少引起旁人的猜忌,隻不過當時她父母都沒說話,時間一長人們也就將話題拋諸腦後了,這回又鬧了黃成石這出,李員外家也沒法把事情壓下來,鬧得也很沒臉。
這裏頭的孰是孰非,陳挽風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他自己的事情都還在苦惱呢。
這一天晚上,陳挽風因為白日裏睡足了,到了夜裏就不是很想睡,他懶懶散散的坐在一把靠椅上,歪著身子用手撐著腦袋發呆,心裏想著某些僵屍太討厭了,說了那麼多狠話之後卻還趕巴巴的追著來,難不成看到他難過她心裏會暗爽嗎?
想到前些時日自己的失魂落魄,陳挽風對虞娘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是真的以為他們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了,知道他難過了多久麼多久麼,這丫頭怎麼就不讓人省心呢!
陳挽風在心裏罵罵咧咧,不想他的窗戶外麵突然跳進來一個人,那人皮膚黝黑,滿臉胡茬,中等身材,肌肉壯實,穿著一身灰不溜秋的衣裳,手持一把砍刀站在陳挽風麵前,一雙豹子一般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陳挽風。
如果不是陳挽風對虞娘生悶氣氣得都已經沒氣性了,這時候一定會表現出應有的驚訝的。
所以黃成石看到陳挽風的第一映像是:我手持凶器突然闖入進來,分明來者不善,而這人竟然紋絲不動的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看我,連姿勢都不曾變一下,果然好定力,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雖然麵前的人似乎過於淡定,但擅闖者黃成石還是很自然的舉起砍刀指向他,道:“不許動!”
陳挽風給了黃成石一個有氣無力的眼神,黃成石頓時意識到……人家本來就沒動。
黃成石更凶惡了,晃動著砍刀問陳挽風:“我且問你,你就是那個專門幫為富不仁的惡霸欺負好人的陰險法師嗎?!”
陰險法師?陳挽風眉毛挑了挑,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憑良心,回答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