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說:“之前,我和你說對不起,但現在我收回對不起,我一點不後悔,即使相柳用了那種極端的方式,鬧得整個大荒不得安寧,我依舊很高興沒有讓你嫁給豐隆。”
“你……混賬!”小夭邊哭,邊打他。
璟心中竟透出一絲甜蜜:“我一直都是混賬!”
小夭哭了一會兒,積壓多年的情緒發泄出來,理智漸漸恢複,發現自己竟然在璟懷裏,她猛地推開了璟。
璟也未勉強她,起身端了碗熱茶給小夭:“喝點水。”
小夭捧著茶碗,又羞又愧,根本不敢看璟。自己這算什麼?已經說過了陌路,卻趴在人家懷裏哭得淚雨滂沱。
小夭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說道:“我的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明日清晨我就回神農山,你不用來送我了。”
璟凝視著小夭,沒說話。壓抑了十年,才讓小夭失態了一會兒。她眼角的淚痕還在,卻已經又變得冷靜克製。這一次,她已經把最後的話都說清楚,這一別,隻怕永不會再見他。
小夭微笑著說:“錯了就是錯了,即使後悔,也無法回頭,隻能努力忘記,繼續往前走。不管是為了你好,還是為了我好,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因為猜中了小夭的話,璟竟然笑了笑,淡淡說:“先吃點飯,用過飯後,我有話和你說。”
小夭剛要拒絕。
璟說:“我聽了你的話,你也應該聽聽我的,才算公平。”
小夭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璟叫道:“靜夜。”
靜夜端著粥進來,給小夭盛了一碗,給璟也盛了一碗。
小夭連著幾日沒正兒八經吃過飯,聞到飯香,也是真餓了,埋著頭專心用飯。
璟也低頭專心用飯,這些年,每次吃飯都食不知味,今日卻覺得粥十分可口,陪著小夭吃了兩碗。
靜夜看到一砂鍋粥都吃完了,不禁心下歎了口氣,又喜又愁,把碗碟都收拾好後,向璟和小夭行禮告退。
待靜夜出了門,小夭問:“你要和我說什麼?”
璟說:“你先答應我,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耐心地聽完,不要生氣離開。”
“我答應,你說吧!”小夭已經決定,明日一別,再不見璟,今夜是兩人此生最後的相聚,不管璟說什麼,她肯定都會聽完。
璟道:“自從我和意映……發生了那事後,我一直過得渾渾噩噩,一切隨奶奶安排,唯一的抗拒就是不願見意映,不過,反正婚禮舉行了,孩子也有了,意映壓根兒不在乎。直到大嫂去世,我突然清醒了幾分,開始振作。”
小夭聽得莫名其妙,她記得那個沉默的女子,好像是因為篌外麵的女人,服毒自盡了,和璟有什麼關係?
“大嫂和靜夜、蘭香一起進的塗山府,因為性子柔和,處事周到,奶奶讓她去服侍大哥,和我也算自小相熟,她以前雖然話不多,卻愛笑,待人又寬和,靜夜、蘭香都和她玩得好。後來,母親把她嫁給了大哥,她越來越沉默,漸漸地,幾乎再看不到她笑。我知道大哥對她很冷淡,但我做不了什麼,隻能暗地裏照顧一下她,讓靜夜有空時,多去看看大嫂。大概怕大哥罵她,大嫂從不和我多話,但每年春天,隻要我在府裏,她都會給靜夜一束雲銀鵑,插在我的書房裏。那花十分美麗,隻開在青丘山頂,我小時常常和大哥帶著她們去看花。大嫂看似笨拙木訥,其實心裏什麼都明白,她送花,既是向我表達謝意,也是請求我,不要忘記小時候和大哥的情意,原諒大哥……”璟沉默了一瞬,說,“大嫂不是服毒自盡,而是被人投毒害死。”
“什麼?誰毒殺了你大嫂?”小夭難以相信,不管藍枚的出身多麼卑微,她也是塗山氏明媒正娶的夫人,誰敢這樣對她?
“防風意映。”
小夭驚得再說不出來話,雖覺得匪夷所思,可這事防風意映的確做得出來。
璟說:“大嫂去世後,我開始真正麵對我和防風意映的事。這些年,我一直想回憶起那夜的事,甚至找了妖力高深的狐妖,用惑術催眠我,喚醒我潛藏的記憶,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那一夜的記憶。所有的記憶就是我覺得昏沉,把意映看作了你,你脫衣服,抱住了我,想和我親熱,我努力想推開你……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璟說話時,一直看著小夭的神色,生怕她惱怒下,拂袖而去,幸好小夭向來守諾,雖然麵色不愉,卻一直靜靜聽著。
璟說:“我的靈力修為雖然不能和相柳、豐隆這些大荒內的頂尖高手相比,可畢竟是九尾神狐的血脈,從小刻苦修煉,修為並不低。催發情欲的藥,對我們這些人而言,不過是助興而已,根本不可能克製不住。”
小夭點點頭,的確如此,對神族而言,不要說是璟,就是給倕梁那些風流多情的家夥下藥,也不可能真讓他們無法克製,一桶冰水就能做解藥,不過是願意不願意克製而已。
璟看小夭認可了他的判斷,繼續說道:“意映肯定也知道,隻催發情欲的藥並不能讓我和她……行夫妻之事,所以她還讓奶奶幫她下了迷幻藥,讓我產生幻覺,把她當作了你。可是,意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正因為那個人是你,我才絕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要了你。”
小夭禁不住問:“即使我主動,你也不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