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屏風,見到的是兩個相對的側室,一左一右,兩扇木門。
“嗯?這倒是有點意思,看來,這兩邊便是分開的兩人了。”
沈嘉看著兩扇半掩著的房門,試探的推開了左邊那扇,裏麵隻聽見輕輕的呼吸聲,一深一淺,撩起珠簾走了進去,晨光灑到床榻一側的窗幔上,照亮了女孩的一般側臉。
沈嘉放低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取下頭頂的鳶尾花枝,放在了進門的桌幾上。
女孩身著白色裏衣,一頭烏發散漫的落在枕上,臉頰上還帶著淺淺的傷痕,顯然是昨夜被處理過了,覺察到沈嘉的靠近,女孩眉心輕輕皺起,似有不安。
沈嘉的手忍不住將女孩落在睫毛上的碎發挑走,剛一觸碰到肌膚,女孩的雙眸瞬間睜開。
“誰?”
手腕瞬間被大力抓住,隻一個呼吸,便泛起紅暈。
“瓔珞,你別怕,是我。”
沈嘉自知瓔珞剛從那等凶險之地回來,警惕感自然是十分強勢,沒想到居然力氣如此之大,轉而想起那柄浩天大錘的模樣,咽了咽口水。
身後傳來輕微的走路聲,一深一淺,像是負傷之人,沈嘉眉梢微動。
手腕處的力道輕了一些,瓔珞眼眸清明過來看著眼前銀發藍衣女子,眼眶中偶有濕潤朦朧。
“神仙姐姐?你怎麼才來,我,我好想你。”
少女覆手過來,一抹清淚劃過帶著傷痕的臉龐,脖頸處因哽咽輕輕顫動。
沈嘉素手撫過少女的臉頰,把清淚輕輕抹去,眼眸帶著少有的柔光看著曾經肆意妄為的世家小姐,嘴角噙著淡淡笑意。
“你這丫頭,哭什麼,我這不好好的出現在你麵前了嗎?”
“姐姐怕是不知,前兩日我們進擇一堂時,聽聞暗衛傳來消息,說是萬象森林深處驟然起火,像是魔族所為,其中還搜出了三男一女的屍體,大家都不信的,唯有這個傻丫頭,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一道淡然的聲音從耳側想起,沈嘉略過身子,看到的便是木連桑清減的臉龐,帶著棱角的五官少了些貴氣,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和清冽。
帶著看淡生死的平靜,宛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一朵冰蓮。
“連笙,你倒是沉穩了不少。”
沈嘉俯身扶起榻上的瓔珞,輕輕為其蓋上薄被,帶著柔和的笑意,“傻丫頭,別哭了,這兒還有旁人看著呢。”
“讓她哭吧,這幾日經曆了如此生死決絕,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如今,確是哭了出來,倒也是放縱了一回。”
連笙走到一側的桌幾上,拿起茶壺,素手揚起,在光影中,斑駁的刀傷,一道道猙獰的爬上他的手背。
沈嘉仍記得,這是一隻執畫筆,勾丹青的纖纖玉手,如今卻也如日月穿梭,在時間的洗禮下,成了這幅模樣。
見沈嘉久久凝望自己的手背,連笙摩挲著上麵凹凸不平的痕跡,“姐姐也看到了,如今的世間,哪裏容得下丹青之手,留下的隻是刀劍之眼罷了。”
目光清淡,如茶水波瀾,清冽卻真實,苦澀中透著甘醇。
“姐姐,如今,怕也是變了吧,隻有這個傻姑娘,仍是當年模樣,骨子裏的倔強,一直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