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白啼莫名想起無崖子和南翼的親近,自己隻覺得兩人因緣際會,如今想來,倒是有幾分可疑。
“師兄,你在想什麼?”沈嘉見他久久不曾回答自己,轉過身來,細細瞧了瞧。
“哦,我今日去了,還是差些火候,想必過幾日便能好了,到時定會給你親自送去,姑娘家的,心裏就不要裝那麼多事情,好好睡一覺,明日我便送你回去。”
白啼溫和的目光落在沈嘉長長的銀藍發絲之上,他緩緩抬手,想撫摸一把,終究是沒能落下手去。
沈嘉此時正側著身子,哪裏能看得到他這些不易察覺的舉動,隻得轉過身子來,輕聲一笑,“那便謝謝師兄了。”
暗夜之中,一雙手緊緊攥起,就連指甲在手臂上生生掐出一道道發紅的印記來都不曾察覺。
沈嘉身穿白色裏衣坐在曾經南翼住過的落霞殿內,眼眸掃過四周,皆是他曾經的印記。
睡過的床榻,被磨得光滑的桌案,以及滿櫃子裏的紅色衣衫,樣式不一,確是大同小異的暗紅色,上麵雕刻著的彼岸花紋格外清晰。
她猶記得,紅色乃是南翼最喜愛的顏色,自己有次還曾問過他,為何隻愛紅衣,那人卻笑了笑,還未開口就被師父喚了去。
這個問題便不了了之,可若是依著他的性子,估計又得說,大概是風流倜儻,著了紅衣才能讓你看到我愛你的模樣,讓你看到我滿心欣喜的模樣。
那人慣是這樣的,一如他的紅衣一般張揚,可是那麼個張揚的人,若是還活著,該是衝破一切來見自己的,怎的,他還沒有來。
他可知,自己一直都在等著他呢。
沈嘉想著想著,靠在桌案之上,便沉沉睡了去。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滴答滴答,在屋簷上歡快的跳躍著,春雨貴如油,這一場春雨來的正是時候。
院子裏,抽出新芽的花草和綠樹,正在舒展著自己,迎接雨水的洗禮。
初春的涼意悄然蔓延,月兒抖著身子藏在層層的雲朵之後,隻餘下一些朦朧的睡意。
沈嘉睡得正沉,夢中悄然又出現了自己第一次在琉璃闕醉酒時的場景,那時的自己還是孩子心性,捏著南翼的臉,一臉花癡,就知道喊酒仙,後來就是自己在凡間看花燈之時,那時的承諾,自己如今竟還記得。
再後來,便是自己奄奄一息時,南翼語無倫次,將自己的心思全盤托出,自己都不隻,那人竟然如此默默注視著自己。
睡夢中的沈嘉唇角彎起,儼然是心中歡喜。
外麵雨聲漸漸變大,雷聲響了起來,沈嘉隻覺得背後涼颼颼的,這時不知是誰走了進來,將一件湛藍色外衣披在了正在熟睡的沈嘉身上。
“臭屁鳥。”沈嘉口中喃喃,蓋衣服的那人的手卻抖了抖。
沈嘉隻是哼嚀了兩句,眉心蹙起,眼眸依舊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