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盛夏,赤日炎炎。土坯房中,一個姿色普通略帶肥胖的女人斜睨著床上的女孩,憤憤的啐了一口。這個人就是李家的媳婦,也是床上女孩的繼母,是這村子裏有名的悍婦。

王氏原本是鄰村的寡婦,也不知怎麼的就跟李老漢勾搭到了一起,所以在之前的女人死了三年後,他就把這個寡婦娶進了門。自從這門親事成了,李家就沒安穩過了。三天罵,五天打也是常事兒,後來李家老大李青山發了狠,在成親後就分出去了。隻留下一個妹子,還死活脫不了後娘的折騰。

“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人家田家漢子可也是四裏八鄉至於能幹的男人,進了田家,你也就不用跟著咱家忍饑挨餓了。”說的是好話,但話裏話外都是譏誚和冷漠。

女人的大媳婦何氏見婆婆又在逼小姑,趕忙上去勸和,“娘,您別生氣,小姑年紀還小,也不著急呢。”

何氏是李青暖同母哥哥的媳婦兒,雖然分家出去了,但為了照應小姑,也是隔三差五的來李家看看。今兒是因為家裏大郎有些發熱,所以她才來得晚了,誰知道就是晚的這半晌,小姑就昏倒了。說實話,當同村的幾個嬸子把小姑抱回來的時候,真是差點把她嚇死。等問清了情況,她心裏也是暗暗埋怨婆婆,這麼熱的天正中午日頭最毒的時候,幹嘛讓小姑去洗衣服啊。

見大兒媳幫著小賤人說話,王氏直接把手裏的瓜子皮兒丟在地上,掐著腰抬高聲音罵道,“你個賠錢貨,怎麼著以為有你男人撐腰,你就能騎架上老娘的脖子?我告訴你,今兒她李青暖不嫁,下一年再有勞役兵役,就讓你家男人頂上去。”

笑話,怎麼可能不嫁,她可是眼饞著田鐵石手裏那幾兩銀子呢,這村裏誰不知道,田家老大爹不親娘不愛,全憑自己個兒進山搞點野味挖點稀少的藥材過活兒。之前田家可是傳出話兒來,田鐵石隻要不跟家裏拿錢,願意怎麼娶媳婦就怎麼娶,哪怕是樓子裏的姑娘,田家大人都不管。

這話說的不好聽,但最起碼也算是有了那麼個意思。後來田鐵石隔三差五的進深山,一去好幾天,之前還挖出了個老參一下賣了十幾兩銀子。王氏估摸著田鐵石這錢,就是等著娶媳婦兒的。

再說了,要是這死丫頭不嫁,那自己的親女兒李秀娥肯定說不了親,更重要的是,那遍村獨一個的朱家秀才肯定也不會說秀娥。秀娥是王氏的親閨女,所以王氏處處為她考慮。那朱秀才雖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但那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說不準哪天就能考個狀元郎回來,風光門楣呢。這種好事兒,決不能讓李青暖占了去。

說起來,朱家秀才的確跟李青暖有過婚約,不過隨著兩家差距越拉越大,加上王氏的有意挑撥,朱家婆娘也後悔了,尋死覓活的讓兒子退了親事。也就是這樣,李青暖原身也就越發的沉默寡言,不願意在人前露麵了。

“那小賤人也別不識好歹,氣急了老娘,老娘直接把她綁到田家。”王氏的三角眼狠狠的瞪著床上的人,“也不想想自己個兒都是別人家不要的破鞋,這會兒倒拿捏起來了啊……”

話是越來越難聽,就連何氏都幾次要忍不住羞臊的紅了臉,更何況是還沒經過人事兒的小姑。麵含擔憂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何氏咬牙強忍住心底的怒氣。不是她沒出息,而是她心裏清楚,今兒自己敢給小姑出頭,趕明兒王氏就敢對小姑下狠手。

李青暖就是王氏口中的小賤人,也是床上還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的女孩。因為是繼母,王氏向來看不上李青暖兄妹倆,但畢竟李老大成親後就搬出去了,所以她不敢狠著折騰,所以就隻能變著法的折磨小青暖。這不,為了田家那幾兩銀子,她是變著法的逼著青暖答應嫁過去。

李老爺子蹲在門口兒,聽著自家婆娘在屋裏吵鬧,心裏又疼惜那可憐的女兒,一時隻能悶著頭狠狠抽了幾口老旱煙。嫁吧,嫁出去家裏就清淨了。

吵……

李季然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耳邊聒噪的很,伸手摩挲著身旁,也不知入手的是個什麼東西直接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