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兒高興,跟你們多說會兒話。”李青暖靠在躺椅上,先是衝著一心護著自己的男人笑了笑,然後抬手招了招自己的四個子女,“球兒跟圓圓,你倆如今是當娘的了,以後這性子可得收斂著點,被那麼跳脫沒個樣子。肉肉雖然沉穩懂事,但娘還得囑托一句,咱老嚴家可不興納妾這事兒,你媳婦是個賢惠的,也是你自己挑選的,既然成了一家人,就要好好過日子。四兒,你打小就是被一群姐姐哥哥護著長大的,大家都偏愛你,可你也得記著,女人一輩子不容易,如果跟媳婦拌嘴吵架了,記得多從她的角度想想,就算有啥想不通的,也記著親口問問她。男人的麵子,在媳婦跟前可是沒用的……”

飯後,田鐵石照舊哄了媳婦睡覺,可到了後晌時,她還沒醒來,這一次他們真的白頭了。

小球兒撲在李青暖身上,隻一聲娘就哽咽難忍。原本剛剛才忙活著給兒子說了親的圓圓,此時也顧不得身子疲累更不顧忌諱,隻拽著哥哥的胳膊讓他叫娘親起來。見哥哥不理會她,她又希冀的看著爹爹。

“圓圓,先出去吧。你娘不喜歡聽到你們哭。”田鐵石撐著胳膊伏在媳婦脖頸之間,就像往常一樣,隻是聲音裏滿滿的都是顫抖跟悲傷。

等孩子們都出去了,田鐵石才打了熱水給媳婦擦拭臉頰跟雙手。他的媳婦愛幹淨,平日裏就算再累也要洗臉洗腳,她一定不希望自己不潔麵就睡過去的。

田鐵石輕手輕腳的給媳婦擦手,嘴裏還嘮叨著往日裏總念叨的事兒,說著今年小四家媳婦就要生了,說山頭的花開了,說後山的梨熟了,說……

“媳婦,咱說好了,下輩子可得等我。”

說到此處,這個鬢發花白的男人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又過四年,嚴家作坊的東家逝世,臨近許多州縣商家都來吊喪,而朝河溝的老人無不落淚。

李青暖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像是過了一輩子。迷迷瞪瞪的睜開眼,臉上還帶著迷茫跟恍惚。

“醒了?”身形頎長的男人左手支在車頂,彎腰透過車窗看向犯著迷糊的女孩,“睡了一路了,再不醒你那相親對象可就又走了。”

“田鐵石?”李青暖不確定的開口,歪頭看著眼前這張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似乎……不是。

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的腦袋,男人眸中滑過一抹亮光,低頭笑出聲。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透過空氣落入李青暖的心上。

“然然,今兒的相親我繼續陪你。”

相親?李青暖,不應該是李季然猛然睜開眼。盯著剛剛說話的男人上下打量,然後眯起眼笑的跟個狐狸一樣說道,“嚴旭堯,破壞我的相親很起勁兒嘛……”

見被揭穿了,嚴旭堯一點沒有詫異,他還當這丫頭什麼時候才能看穿呢。

“回吧,估計今兒的也見不成了。”

見小丫頭改了口,嚴旭堯寵溺的淺笑一聲,“今兒公司有個合作會,”看看手腕上的表,稍稍蹙眉,“再有一個小時,一起去?”

誰都不知道,一向雷厲風行的嚴旭堯,隻在李季然相親的事兒上有著某明的固執,就是一次次的破壞,就算暗地裏沒法擋了那些男生也要想法子陪著她一起來。

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一旁冷靜開車的男人,他跟她一起長大,在山裏的時候倆人就是玩伴,後來出來上學倆人也是一個學校,隻是後來他去當兵了,如今退伍開始創建公司。

緣分?不然他怎麼可能連房子都買在了自家所在的小區?

思緒亂飛,嚴旭堯其實長得挺男人的,也算得上英俊,尤其是那雙黑褐色的眸子,每次看著自己都帶了笑意……其實,要是跟他在一起,也不錯啊,青梅竹馬打小的情誼,忽然想起他似乎說過,要把自己當小媳婦養……

“嚴旭堯,我們戀愛吧。”

原本穩穩行駛的車突然轉了個方向,撕拉一聲停在了路邊。剛剛還嚴肅著神色的男人露出詭異的輕柔笑意,扭頭盯著不停摳唆著車把手的女孩。他極力的穩定了自己的情緒,“然然,你知道自己說什麼嗎?”

“嚴旭堯,我們戀愛吧,恩如果沒有問題,就訂個婚,順帶著領個證。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你長得這麼帥,基因肯定好。”

男人眸光瀲灩,微微頷首,隻是不過片刻,他就掩飾不住心緒,探身勾過眼前瞪著杏眼撇嘴不滿的人兒。

“然然,等了你十幾年,你終於開竅了。”

唇間是軟軟暖暖的觸覺,李季然順勢勾住男人的脖頸閉上眼。嚴旭堯,謝謝你耐心的等我發現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