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恨的情緒隻是一瞬而過,柳夢雪便恢複如常,手扶著漢白玉的橋欄杆,看向了從院子那頭正走過來的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狠笑。
“七小姐,我們來打個賭,如何?”她臉上帶著笑意,扶著欄杆的手,卻不覺中緊緊攥起。
楚瑜不明所以,問道:“賭什麼?”
“就賭我這條命,看看是不是真的鬥不過你。”
橋下便是上了凍的冰層,池水雖然不深,可是若要從這麼高的橋上跳下去,那冰層必定會破裂,人若跳進冰水之中若得不到及時的救治,隻怕性命難保。
那邊的楚懷仁在呂氏和楚若蘭的攙扶之下,正慢慢的走過來。
一時間,楚瑜好像明白了柳氏的意思,急忙伸手去拽她:“你不要做傻事。”
她一伸手,柳氏的身子便往後傾,從遠處看可不就像是楚瑜在推柳氏。
“即便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楚瑜的耳邊充斥著柳氏的這句話,想要把她抓住的手,卻也隻抓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嘭的一聲巨響,隨之便傳來了重物砸入河水的聲音。
楚瑜的手僵在空氣中,周身一片冰涼,似乎她又回到了那個冰冷河水的感覺。
“柳姨娘掉進河裏啦,快來救人啊……”呂氏和楚若蘭連連尖叫,呼喊聲已經傳遍了整個院子。
正欲踏上橋頭的楚懷仁腳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河水,又看了看呆立在橋上的楚瑜,終於爆發出一聲怒吼:“你這個畜生,居然敢當著我的麵,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咳咳咳……”
楚懷仁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出,驚到了那邊還在大呼小叫的呂氏和楚若蘭,兩人忙上前扶住了他搖晃的身體。
這時家丁趕過來,幾聲噗通聲響,便下了水將浮浮沉沉的柳氏給拉上了岸。
原本梳得精致的發髻,被河水一泡全都貼在了臉上,柳氏的眼睛緊緊的閉著,不知道是死還是活。
但她青紫的嘴唇,還是把大家嚇的不輕。
有人上前輕試了一下她的鼻息,頓時大喊起來:“快去請郎中,柳姨娘還有氣。”
楚瑜終於從呆愣中回過了神,扒開人群擠到前麵:“都讓開,我是大夫,我能救活她。”
雖然不知道柳氏為何以命相拚也要拉她下水,在事情的真相沒有查清楚之前,楚瑜不可能讓她不明不白的死去。
她若死了,自己的罪名就難以洗清了。
麵前出現了一個人影,楚若蘭高抬著下巴,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七妹,你怎可如此狠毒?就算是柳姨娘不得你的心,但她肚子裏的孩子可是無辜的啊。”
什麼?柳夢雪居然這麼快就懷上了楚懷仁的孩子,楚瑜的身體一僵,不顧楚若蘭的阻攔,快速的蹲下搭上了柳夢雪的脈搏。
這一探不打緊,楚瑜隻覺得天都要塌了,柳夢雪的氣息很微弱,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冰冷河水的刺激,隻怕她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
“快,把她送回房裏,孩子怕會流產。”楚瑜一心隻撲在救人上,根本沒有看到楚懷仁在聽到她說孩子保不住時,那悲傷鬱憤的神情。
在楚瑜招呼大家抬人時,楚懷仁推開呂氏的攙扶,一個健步走到楚瑜的跟前,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的給了她一耳光。
“混帳,我不許你再碰她,你這個心狠手辣的畜生,不配為國公府的千金,從今日起,不許你再踏進國公府半步。”
啪的一聲脆響,楚瑜的半邊臉高高的腫起,嘴邊溢出了一絲鮮血,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終於讓她看清了麵前的人。
楚國公府的當家人,她的父親,竟然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的打了她。
不僅如此,還要把她趕出國公府,隻因為她推了楚懷仁心愛的小妾入河,害得她沒了肚子裏的孩子。
“爹爹,你當真如此無情?”雖然楚瑜不奢望楚懷仁能多好的對待她,可畢竟她是他的女兒。
都說虎毒還不食子,怎麼到了楚懷仁這兒,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相信?
他連問都不問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斷定了楚瑜是凶手。
“你當真要趕我出府?”胸口憋悶著一股氣,楚瑜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問的平靜而自然。
“你的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還沒出府呢,居然連爹爹都不叫了?”楚懷仁被楚瑜的那個你字刺激的不輕,連連咳嗽起來。
呂氏見狀忙上前做好人,輕撫著楚懷仁的胸口,柔聲道:“老爺你可別動氣啊,要是氣壞了身子我和柳姨娘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