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補全重看)(3 / 3)

天空像被潑了墨。

黑夜裏的浮雲台,朦朦朧朧,似真似幻,孤獨地占領著這片夜空。

圍成圈的看台石椅上,坐著一個人。

位置正當中,她側著身,盤著腿,右肘撐在看台的護欄上,臉對著群山。

賀川踩在落葉上,悉悉索索的,她也沒動靜。

他坐到了她對麵,中間隔著兩個人的距離,摸出煙盒,遞給她一根煙:“嗯?”

蔣遜動了動。

先低頭看了看煙,再對上賀川的臉,眼神有一瞬迷茫。

賀川這才發現,她剛才很可能在睡覺。

賀川擺了下煙,蔣遜搖頭:“不要。”

賀川叼到了自己嘴裏,也沒點。

他坐著,一隻腳踩到了石椅上,手肘搭著膝蓋,懶洋洋地靠著護欄,笑著:“怎麼,錢沒拿回來,想跳崖?”

蔣遜說:“我的命就值那點?”

“那坐這兒幹嘛呢?”

蔣遜說:“聽。”

“嗯?”賀川不解。

蔣遜指了指淩空:“聽呢。”

賀川問:“聽什麼?”

“你聽不見?”

賀川說:“你裝神弄鬼呢?”

蔣遜笑了聲:“你心太浮,把煙拿下來。”

賀川無所事事,不介意配合她裝神弄鬼。

他拿下叼在嘴裏的煙,盯著蔣遜看。

蔣遜問:“看什麼?”

賀川說:“沒看,在聽。”

“聽見了嗎?”

“聽見了。”

“聽見什麼了?”

“你在說話。”

蔣遜:“……”

過了會兒問:“聽見了嗎?”

賀川說:“聽見了。”

“聽見什麼了?”

萬籟俱寂,山風緩行。

他聽見嗚嗚咽咽的聲音,從深淵中傳來,風在如泣如訴。

他聽見沙沙聲劃過,那是樹葉在敲打著。

他還聽見了淺淺的呼吸聲。

賀川說:“我知道了。”

蔣遜:“嗯?”

“你喜歡耳朵。”

聽人聲,聽泉,聽瀑布,聽唱山。你要是早出門一小時,還能聽見敲鍾,唱偈。

賀川說:“你還沒睡醒。”

“什麼?”

因為你的語氣就像那天清晨6點。

原來那天6點,她是這樣的神態。

賀川沒答,笑了聲,又把煙叼上,“說我心太浮,你剛在飯店呢?”

蔣遜說:“所以我來這裏淨化心靈了。”

“你心很髒嗎?”

蔣遜低頭想了想,說:“不太幹淨。”

賀川說:“也是,一天400,你也敢要。”

“是你開的價。”

“是你給我下的套。”

“你活該啊。”

“我活著是挺應該。”

蔣遜哼了聲,扭頭看風景。

黑漆漆的,隻能看見附近的幾株樹。

賀川摸出打火機,低頭點火的時候,看見蔣遜的手臂上,被風吹起的那塊黑紗。

第一次沒打著。

蔣遜問:“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賀川說:“借了飯店的麵包車,在前麵拋錨了,剛好看見你車停在附近。”

蔣遜似笑非笑:“麵包車?”

賀川叼著煙,拿著打火機,抬眸看了眼她壞笑的臉,跟著笑了聲,把打火機收了回去,問:“有打火機麼?”

“你不是有麼?”

“壞了。”

“我看看。”

賀川把打火機遞給她。

蔣遜一下子就打著了,看向他:“好了。”

賀川靠過去:“幫我點上。”

蔣遜沒動。

賀川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拉近,看著她說:“打火。”

蔣遜按了下去。

“嘩”一下,火苗騰起。

山風徐徐的吹,幾絲長發到了跟前,若有似無地碰著賀川的臉。

賀川一隻手握著蔣遜的手腕,另一隻手彎了彎,護著火苗。

他的拇指碰到了她的手背,觸感細滑柔軟。

吸了一口,煙頭縮了一下,火苗滅了,頭頂傳來一句:“好了。”

賀川笑了笑,鬆開她,眯著眼吐出一口煙。

蔣遜把打火機扔還給他,賀川接著,放進了兜裏,隨口問:“錢拿回來了?”

“拿回來了。”

蔣遜從右邊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賀川說:“都在這兒?”

蔣遜說:“沒。”

“嗯?”

“少了1200。”

“你爸拿了?”

“他沒那個時間藏錢。”蔣遜冷笑,問道,“要回去了嗎?我先送你。”

“怎麼?”

蔣遜說:“我要去抓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