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雲蔽月,如此便輕而易舉的隱沒了一地襲銀輝,那皎白的月色如紗朦朧,仿似那欲語還休的美人。
鳳傾心的雙眼在朦朧的月光中波光瀲灩,她雙手依在在窗台上,仰麵吹著微風,嘴角始終掛著一絲甜蜜的微笑。
今日她是這兩個月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張沐風從窗子跳了進來,鳳傾心在他雙腳落地時瞬間警惕過來。
“你來了。”她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容。
張沐風從身後拿出一個酒壇子,獻寶似的對她諂媚道:“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
鳳傾心輕皺鼻子,笑道:“是酒。”
張沐風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就你的鼻子靈,那你在猜猜是什麼用什麼釀的?”
說罷,將酒壇子遞到她的鼻子下,鳳傾心嗅了嗅,疑聲問道:“百花釀?你什麼時候用百花釀的?”
“我用黃酒催的,不過半月就出酒的芬芳,這酒不烈,你嚐嚐?”
鳳傾心點了點頭,張沐風從懷裏拿出兩個玉碗,落在窗台上,酒便如同玉液帶著花的清香入了碗裏。
酒不醉人人自醉。
張沐風拾起一碗遞給她,鳳傾心端著酒碗抿唇喝了一口,清香入喉,這百花酒初償時,仿若含了一顆甜蜜歡喜的花蜜,唇頰餘香,酒勁不大,而後幾口酒下肚,人卻微醺。
微黃燭火下,鳳傾心的臉色依然慘白的尋不到半分血絲,而此時酒意上了頭,一張臉頓時紅撲撲的,煞是動人。
張沐風將他的酒碗也給了她,道:“你隻能喝這些。”
“那你呢?”鳳傾心擰眉。
張沐風提起酒壇子,笑了笑道:“我用酒壇子。”
鳳傾心拉著她,一臉擔憂道:“喝多了會醉的。”
張沐風眼底浮過悵惘,他仰起頭,望著那輪樹梢間的皓月,笑了一笑,那笑容竟是決絕而淒愴,帶了難以言喻的悲哀,輕歎道:“以往便是我太過清醒,如今倒是想醉了醉了一切悲喜都忘卻了。”
說罷,仰頭端著酒壇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多。
鳳傾心低低歎息,幾不可聞,抬手拾起碗也將酒水喝了個幹淨,張沐風看著她的眸色便深了幾寸。
有道是月下看美人,那是越看越有風情的,鳳傾心原本眉目秀娟,而此時酒意上來,眉梢眼角都是春色。
張沐風輕輕撫上她的臉,將她抱在懷裏,聲音裏揉雜著無可奈何的悲哀:“傾心,如果時間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上天為何要這般殘忍。”
鳳傾心也擁緊了她,眸底晶瑩一片,卻是沒有言語。
她倒是覺得,老天對她不薄。
第二日醒來時候,鳳傾心發現窗子被風吹開了,她摸索著向窗子走去,無意間便被雨絲染濕了手。
鳳傾心身子一顫,心頭便被人澆下寒潭裏的水,麻木起來,原來是下雨了,可她卻聽不見雨聲。
她輕笑一聲,將窗子關上,摸索著坐在床上,兀自發著呆。
張沐風用手遮著雨絲,懷裏揣著熱熱的灌湯包子向她房裏跑去,推開門看著她的眉眼,興致昂然的走過去將包子湊到她身旁,道:“傾心,你不是說陳家灌湯包子最好吃麼,你瞧,我買了幾個熱乎的,你快嚐嚐。”
鳳傾心聞到了包子的香味便知他來了。
鳳傾心憑著感覺凝向他,眼底晦暗,良久扯出抹笑容來:“你來了。買的包子?”
張沐風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外麵的細雨,坐在床邊對她微笑:“你放心,江南多雨,可這雨下得不大,晚上還是能去看河燈的。”
說罷,伸手拿出包子遞給她,許久卻不見她伸手接過,張沐風皺眉看著她。
鳳傾心對他笑得嫣然,點了點頭,道:“嗯,包子很香。”
張沐風感覺出她的異樣,湊近了在她耳邊道:“傾心,你聽的道我的聲音麼?”
鳳傾心眸底無波,雙眼空洞,隻是一味地向著一個地方淺笑,許久又道出一句來:“嗯,是陳家的灌湯包子吧。”
張沐風手指一鬆,白滾滾的包子就那樣滾在地上,心口像是有人被刀子來回拉鋸的劃著一般疼的厲害。
“傾心……”
“包子很香,我都聞到味道了。”她兀自說著。
他的呼吸變得格外困難,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屋子裏陷入一安靜,靜得讓他眩暈。
“傾心,為什麼,看天為什麼要對你這麼殘忍,一切的罪惡都是我,該讓我承受這一切。”
張沐風將臉上的麵皮扯了下去,露出青雲憔悴布滿胡茬的臉。
鳳傾心聽不見的,啞了半晌,她你知道瞞不住了,忍著胸口的絞痛,哀求般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