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味道多麼濃烈,白曉生戴著口罩,自然有恃無恐。
這時,解剖室裏走出八個男生,每人雙手捧著一個玻璃缸。
李清歡微微闔目,隻見一顆顆蒼白的死人頭,浸泡在暗黃的福爾馬林液裏。玻璃缸肮髒不堪,不知以前泡過多少殘肢斷體。
解剖室裏剛剛進行完一場法醫專業的人體解剖考試。李清歡聽說這個解剖考試有一個步驟是打開顱骨,從裏麵取出大腦,留給婦科專業的學生在神經解剖課使用。
李清歡對白曉生說:“你太小瞧婦科的學生了。我們好歹也上過一學期解刨課,這些屍體在我們眼裏,根本不在話下。你這口罩肯定沒人買,除非腦袋進水了。”
話音剛落,李清歡身後傳來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
“我嚓!這味兒真特麼受不了!口罩多少錢一個?”
李清歡茫然的目光中,楊偉一隻手捂著鼻子走了過來,焦急地喊道:
“喂!問你話呢,口罩怎麼賣?”
“250塊錢一個。”
賣口罩的校園記者答道。
楊偉瞪大眼睛,吼道:“我靠!你怎麼不去搶啊?”
白曉生瞥了他一眼,麵對排隊的考生們,高聲道:
“參加過婦科臨床操作考試的同學,應該都知道,這場考試對考生的儀容儀表有要求。如果考試過程中,因為受不了氣味,不經意做出‘捂嘴’等不合時宜的小動作,一定會導致扣分,甚至影響補考結果。我們銷售的口罩,采用純天然納米技術……”
白曉生盡情發揮商人子弟與生俱來的口才,差不多快要把一坨屎說成金的了。
然而,無論白曉生怎麼說,李清歡始終無動於衷。他家就是開診所的,清楚這種醫用口罩,隻有5塊錢成本。可是白曉生居然賣250塊錢,這顯然是把別人當成二百五。
然而,聽完白曉生天花亂墜的推銷,考生們一個個交頭接耳,開始考慮“250塊錢”和“補考成績”孰重孰輕的問題。
李清歡站在隊伍的末尾,隻見前排陸陸續續有同學,不惜湊錢,甚至借錢,購買了八卦社銷售的口罩。
白曉生洋洋得意地走過來說:
“李清歡,你以前是醫學係的學霸,等這場考試結束後。這些學渣的心理,你慢慢都會懂的……”
李清歡現在就懂了,白曉生這是篤定自己今天考不過,打算趁機補一刀。
楊偉不擔心考不過,盡管他是學渣,卻是個有後台的學渣,隻是受不了這股味道,最後還是硬著頭皮掏出300塊錢,又轉頭看向李清歡,象征性地問:
“師父,你要口罩不?”
“謝謝,不用了。”
李清歡心說你要誠心孝敬我,早就直接掏出500塊錢,還用特意問一句?
楊偉豎起大拇指,讚道:
“不愧是師父,就是牛拜!”
一個校園記者收了楊偉300塊錢,隨手遞給他一副薄薄的口罩,順便找給他50塊錢。
口罩賣出第三個的時候,一批穿白大褂的醫學係老師走了過來,其中有李清歡的畢業論文導師,也是這場考試的主考官——傅嚴傑。
李清歡覺得很奇怪,往常醫學係的補考,隻需要兩個老師到場監考,可是今天醫學係所有老師都來了。這些老師以前都把李清歡當做醫學係的標杆,如果今天在全體老師麵前出糗,可真是徹底糗大了。
楊偉趴在李清歡耳邊,幸災樂禍道:
“師父,你今天可得小心啦。你也知道,傅老師是咱學校出了名的變態老師。正常補考的試題範圍、難易程度、評分標準,應該和普通考試差不多,但自從傅老師負責補考試題,醫學係的補考通過率隻有2.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