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縣郊外,坐落著一幢兩層建築。遠遠望去,宛如一個巨人,醉臥在漫天黃沙之中。靠近他,你會發現,這個巨人外表嚴肅莊重,卻又生動活潑。龜裂的牆體好似巨人的掌紋,預示著他的生命將在這裏延續,他的愛情將在這裏枯萎,他的事業將會依靠身前的這條柏油路繼往開來。一輛卡車駛過,驚擾了他的美夢。他抖動著身軀,縫隙之中,幾顆砂礫緩緩流淌,對他而言,這不過是曆史天空中的幾顆繁星,歲月長河裏的幾朵浪花。不!我知道,這是他的寂寞的淚珠。孤單的他為了留下來自遠方的過客,忍著刺痛,在自己的胸膛上紋下了“停車吃飯”四個大字。筆法蒼勁有力,筆意放蕩不羈,這是他的渴望,更是他的呐喊。我敬畏的看著這個巨人,從那個置於路邊的塑料牌,我了解到他的身份——皇城大酒店,名字邊還介紹了他的生平——炒菜快餐加水住宿。
我可以肯定禦膳坊的老板把我坑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個托。下了火車的外地人隻要在他那吃飯,他就會丟隻蒼蠅在裏麵。隻要一發牢騷,他就會說:”想吃好的來我這幹嘛,去皇城大酒店啊。“這樣十個人裏有九個傻瓜都會覺得皇城大酒店是個有檔次的地方。接著他會送你根羊蹄告訴你,這裏物美價廉,還有折扣,所以作為第十個人的我也上當了。
我對大力說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進去開房吧。“
”嗯(猶豫的第一聲),嗯(懷疑的第二聲),嗯(思索的第三聲),嗯(篤定的第四聲)。“
”你在唱歌嗎?“大力有古怪,我刻意說去開房,一個正常女人定會指責我的下流,斷然拒絕我的調戲,但她都沒有表示。我知道了,她是怕拒絕我會打草驚蛇,表麵曲意奉承,實則包藏禍心。可惜她不知道我有過兩段戀愛經曆,第一段戀愛名叫暗戀,另一段叫單戀,因此我很懂女人。幸好我在火車上就有了計劃,先下手為強,看你怎麼害我。
我推門而入,大力埋著頭緊跟在後。剛過中午,正是午飯還在胃裏蠕動未化入腸子的時候,裏麵沒人吃飯。進門就是一個可以容納兩個大圓桌的大廳,兩邊各有一個小包廂。大廳正中靠牆有一個櫃台,櫃台後麵是一扇布簾,簾上寫著“廚房重地,閑人免進”。櫃台裏坐著一個大媽。看見我們進來,大媽很是熱情:“兩位開房啊?”
大力推了我一下,藏在我的背後。好演技啊,不愧是在影視城淘過道具的人物,既然這樣我就將計就計吧。
我問道:“一間多少錢啊,我是宮廷禦膳坊老板的朋友,有優惠嗎?”
大媽嘿嘿一笑:“既然是我老公介紹你來的,就五十吧。”敢情人家不隻是托,還是大股東。
大媽遞給我一個帶鑰匙的牌子:“201,上去休息吧。”
我不爽道:”搞得你這裏有301一樣。“一個路邊野店,還搞房號,你應該提溜兩瓶開水,拎著一串鑰匙屁顛顛的給我們開房門。
二樓是清一色的小房間。201上樓就到,打開房門,裏麵除了一張床,一台電視,就是一人寬的過道了。這布局真是簡單粗暴。我把行李箱往床下一推,背著包,對大力說道:”你先看會電視,現在還早,我出去有點公事。“
大力爬到床上,窩在床角,把頭埋膝蓋後麵,小聲說道:”現在是早了點。等晚上吧。“
我心裏邪惡一笑,可惜你等不到晚上了。
下了樓,我徑直出了酒店,站在馬路邊上。馬路上不時飛馳過幾輛汽車,不過它們都不是我要等的。不一會一輛破舊的小巴車開了過來。我招手,上車,買票,一屁股在車廂裏的發動機蓋,掃視著車內的乘客。這是輛從鄉村開往縣城的客車,裏麵坐的都是穿著樸素的農村人。很快我就鎖定了目標,一個紮著頭巾,裹著羊襖的老農。
我現在準備做的是我的老本行——銷售,隻不過以前我賣的是按摩儀,現在我要賣的是人。步驟都是一樣的,先要發現潛在客戶。這個老農是我的首選,五十歲左右,從鞋子上的泥土看,一定是走了不少路才坐上車的,家裏一定在老山溝裏,如果他再有一個三十多歲還沒娶到老婆的兒子,這事就成一半了。
車很快就到站了,老農抱著一個布包下車,我緊隨其後,等走到人不多的地方,我叫住他:”大爺,問你個事。“
老農回頭,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你是跟我說。“
”是啊,我是來給您送福利的,呸呸,是給你送喜事的。“我親切的挽住他的手臂。銷售第二步,對待客戶要親人般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