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子夜表現得明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在那燒灼般重毀的痛楚之下，她竟然始終不發一言，沒有半點喊痛。
這樣的子夜，如此年幼卻堅韌如斯的子夜，讓他在鬆一口氣之餘更隱隱的覺得有些心疼起來。
一個九歲的孩子，該有多麼堅強的內心才能在這樣的痛楚之下一聲不吭，這樣的痛苦他受過，所以他了解。
子夜啊子夜，你怎麼就這麼讓人心疼呢。
正如鳳若所說，那痛苦來的極為迅速，幾乎要人命，但是痛楚的過程卻並不算很久，而且根據個人身體條件不一樣，天資不同，時間長短還有有所差異。
子夜的洗髓過程整個兒也不過才兩分多鍾便好了，算是極為迅速的。
隻不過這時間看似很短，但是親身經曆的時候卻是度秒如年。
等到子夜再次浮出水麵的時候，那最最痛楚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浮出水麵的子夜猛地吸了一大口空氣，看著岸邊的芳草，隻覺得身上有一種極為舒適的感覺在緩緩蔓延，和方才的痛楚一比，簡直仿佛一腳步入天堂。
她略顯疲憊的抬起眼睛對上鳳若漆黑的眸子，有些虛弱的道：“這就結束了麼？”
雖然那過程不過短短幾分鍾，卻幾乎耗盡了她全部心神，幾乎連再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還要在水中再泡上半個時辰。”鳳若微微搖頭，對著子夜道。
他緩緩地上前一步，蹲下身子，神色極其溫柔的看著子夜，仿佛看著世間珍寶：“如果你累了可以靠在岸邊稍稍休息一下，或者，把手交給我，我托著你。這半個時辰你就把這水當成是溫泉便好了。”
“哦。”點點頭，子夜卻是依舊停留在原地，並沒有聽從鳳若的建議。
開玩笑啊，這溪水太淺太清了，她要是遊過去，豈不是要被鳳若看光光……神馬不介意都是假的，她還不想這麼早就失去自己最大的隱私……
看著子夜垂下眸子，鳳若的眼中卻是不由閃過一絲笑意，仿佛看透子夜心思一般的抿抿唇角，然後一撩衣袍就在那溪邊坐下了。
潔白的衣袍鋪墊在碧綠的青草間，清澈的溪水映著鳳若冰雪般秀美的容顏，仿佛一卷亙古存在的秀美詩篇。他漆黑的眸子始終落在子夜的身上，將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都收到眼底。
感受著鳳若的視線 ，子夜本就沉在水中的身子不由又往下沉了沉，連脖子都被沒在水底下，隻露出來一個圓圓的小腦袋。
黑亮柔順的頭發鋪展在水中，仿佛遊魚一般自由飄蕩。
青蔥碧水間，唯剩一大一小兩人身影，卻仿佛更過人間無數風景。
——
半個時辰後。
子夜低頭看著髒兮兮的溪水，看向鳳若的眼中不由帶了一絲無辜。
其實她真的挺幹淨的，這些髒兮兮的東西應該不是她的……她很想這麼和鳳若說，可是事實是，她和鳳若一起見證了這些髒東西從她的身上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