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心中不忐忑是不可能的,畢竟是整個西陵都讓人束手無策的病症,哪怕子夜信誓旦旦,他也不敢報完全的希望。
他把劉釗交到子夜的手上,本身就是一種冒險,是一場博弈!
伸手從劉釗的身上拔下最後一根銀針,子夜輕舒口氣,看著眼球滾動已然有了清醒痕跡的劉釗,緩緩地笑了。
劉釗身上的毒,本來就是她這幾年精心研製的毒藥中的一種,這毒的解法對別人來說可能難如登天,可是對她來說,也不過就是一順手的事兒。
她故意拖了這麼久,就是想要多磨一磨文一,一來越是不痛快才越顯得這事兒難為,能讓他們記她一個人情,二來,她也想借此機會試試他對劉釗的忠誠度。
而結果……這文一對劉釗倒是忠誠,雖然他一直昏迷不醒,可他卻幫他把一切都照顧的好好的。
連他最心愛的女兒,都沒舍得讓她受一點兒委屈。
又或者……子夜抿起唇角,眼角微揚。
之前的時候,她因為生氣文一對西嵐的態度,所以並沒有深想,隻覺得文一這人實在可惡,連一個那麼小的孩子都忍心傷害,這兩天平靜下來,卻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誰知道文一不讓子夜動用西嵐的心頭血,是不是怕劉釗一旦用了西嵐公主的心頭血仍然醒不過來,最後病逝,而西嵐公主又受了傷,短時間內會影響整個西陵國的國運。
畢竟,這些年來西嵐公主雖為女兒身,可劉釗卻完全是把她當成是女太子一樣的在栽培。
她的修為是年輕一輩中最高的,代表著整個西陵國年輕一輩的氣運。
“柔、柔兒……”一道嘶啞的聲音把子夜從沉思中喚醒。躺在床上的男子,因為多日的昏迷,身體瘦削兩頰凹陷,唇色蒼白得仿佛白紙,可他醒過來,既不喊渴也不喊餓,而是用著一種完全不敢置信的神情緊緊地盯著子夜的臉。
那雙剛剛睜開尚顯渾濁的雙眼中,包含的是子夜從未想過的複雜情緒。
震驚,慚愧,恐懼,釋然……太多太多的情緒從他的眼中閃過,子夜在那一瞬間甚至覺得那是她產生的幻覺。
“柔兒,我這是死了吧,這些年我一直不敢去想你,可是,我們還是見麵了!”劉釗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並不大,有些小心又有些釋然的道。
“王上剛剛醒來,尚未清醒,怕是認錯了人,文一等人就在門口等你,我就去喚他們進來”完全把劉釗的話當成是了耳旁風,子夜神情疏離的對著劉釗點了下頭,然後便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除了那幾個當事人之外,誰都不知道。所有的親曆者,除了她爹白風之外,全都死了。
她想知道的都已經從白風的口中得知了,剩下的微末細節,或者說劉釗對她娘的感情,她已經不想知道了。
死後的深情或者說是愧疚,再怎麼看,也都隻是一場沒有意義的祭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