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覺得人生從未有過的圓滿。
夜裏，鳳黎蘇毫無睡意，他將幾隻衣櫥都打開，看著裏麵的衣物，都是他當初給常相思準備的衣物，可是這屋子裏的衣裳她幾乎都沒有穿過。
要知道多少衣裳都是鮫綃製作而成，冬日裏穿著輕薄且保暖，可對於常相思來說，她全都不稀罕！
似乎他鳳黎蘇想要給予的，她全都不稀罕。
皇貴妃之位、皇後之位、一世榮寵，她都不要！
這個女人固執地選擇了鳳絳衣，將他的所有癡情全都踐踏在腳下。
鳳黎蘇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將所有的衣櫃一個個全都關上，以為這樣就可以眼不見為淨。
耳邊似乎傳來了她的聲音，“北玄哥哥你別怕啊，姨娘們還有姐姐們可是都說了隻要相思獻出了自己的身子，北玄哥哥就非相思不娶了，姨娘們還說這事兒是很快活的，相思一定會讓北玄哥哥很快活的！”
“皇上，我不習慣有人為我布菜，再說了皇上您身份尊貴這些事情哪兒是您能做的？皇上您用膳吧，不需要管我的。”
“朕看上相思了，你說，該如何她才願意入宮？朕喜歡她，覺得同她在一起是從未有過的快樂，這些是後宮那些女人給予不了的。”
“相思，朕怕疼，如果真到那個地步的話，你別猶豫，若是擁戴朕的人得知你弑君的行為，記得朕給你的碧玉令牌，那一塊令牌足夠讓你保全自己。”
“還有……若朕與老九都不幸離世，告訴鳳絳衣與鳳墨嬈不論如何不得讓鳳家的江山落入賊人之手，我鳳家子孫不論是誰最後坐上帝王之位皆可，唯獨不得給亂臣賊子！這是……朕最後的口諭！”
“這是遺言嗎？還沒到死的時候就別胡說八道！這些話你去跟他們說吧，鳳家江山我沒興趣去參與！”
“鳳黎蘇，你敢死？我為了你陷入困境，你就這樣用結束自己來報答我嗎？死了你就解脫了，這麼一大堆的爛攤子誰來給你收拾？”
“……”
那些話從陌生到熟悉，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地在他的記憶中出現。
這些時日他一點一點地恢複了過往所有的記憶，連同關於常相思，才知道原來自己愛得如此深，才知道自己後來失去記憶之後，做出了多麼荒唐的事情！
他取出碧玉令牌，想到在南雍國醒來之後，與鳳絳衣的交易。
他竟然為了區區一個鳳絳衣，舍棄了常相思，後悔得他恨不得再去撞一次牆壁。
唯一不後悔的，就是當初用自己的性命救她！
他怎麼就將碧玉令牌給收了回來，甚至在那個時候對她有了殺意。
鳳黎蘇緩緩地蹲下了身子，痛苦地抱著頭，臉上已經是一片淚水。
縱然失去記憶之後，還是一點一點地被她所吸引，他鳳黎蘇的心從未改變過。
可是為什麼他要答應了鳳絳衣的請求，將他貶為庶民，從此往後與常相思再無關係。
她常相思才是他鳳黎蘇的妻子，是他的皇後啊！
一記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臉上，鳳黎蘇並沒有留情，很快右邊落下了五指紅印。
長歡公公守在外頭，一顆心忐忑著，特別是聽到了屋子裏類似巴掌的聲音，還有那類似壓抑哭泣的聲音。
長歡公公有些不知所措，該不會是皇上哭了吧？
隨即又覺得不可能，他從進宮到現在已經有十多年，從小就跟在皇上的身邊伺候著。
除了先皇後薨逝，與先帝駕崩皇上才哭過，從此之後就不曾哭過的，可這一次……
長歡公公覺得一定是自己的幻覺！
這幾日皇上每天將自己關在寢宮裏，不論是誰都不肯見，就是九王爺來了，他也閉門不出，都已經好些時日不曾上早朝了。
長歡公公覺得自己是不是該為皇上做點兒什麼事情，若是將常相思請來，皇上是否就肯見她？
她可是皇上最愛的女人了！
“皇上……”
長歡公公在外頭小心翼翼地敲響了房門。
屋子裏沒有動靜，長歡公公又敲了幾下房門。
“皇上！”
“皇上若是心裏不舒服不如……奴才覺得皇上明日一早不如就以身子不舒服去一趟鳳府，說不定看到四小姐，皇上這心裏就舒坦了！”
屋子裏還是沒有動靜，就是連剛才他聽到的類似壓抑哭泣的聲音也不複存在，長歡公公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自己產生幻覺了。
“皇上，不如……奴才去將九王爺找來陪皇上您喝幾杯酒，如何？酒可消愁啊！”
鳳黎蘇幹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將自己抱成了一團，突然之間迷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