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遠帶著疑惑在極為複雜的小巷裏繞來繞去。
他除了任務,很少來這種貧民區。
道路窄的可怕,勉勉強強可以通車,但是最窄的地方隻有一人寬。
電壓不穩,緩慢的網絡,極差的基礎設施。
肮髒的石板路上不知道攢了多久的灰塵和泥垢,腐敗的氣味到處蔓延。
這裏似乎已經被現代的社會所遺棄了。
他不知道議長為什麼會住在這裏。
他甚至無法忍受他的嶄新的小牛皮皮鞋踏在地上的那種黏糊糊的觸感。
門口的人卑微好奇而歆羨的看著他一身的極為名貴的定製的衣服,然後黯然轉過身去。
吳昌遠從來都不享受這種眼神,更何況是在這裏。
目光是吸人膏血的吻,他甚至厭惡人的目光。
就像人厭惡蒼蠅的注視一樣。
他按照指示走到了小路的盡頭,一座毫不起眼的灰色的房子出現在他的麵前。
吳昌遠強壓內心的惡心,輕輕叩響了木製的院門。
出乎他意料的是,院門十分的潔淨,顯出實木的紋理。
“進吧。”蒼老的聲音夾著幾聲微弱的咳嗽。
幹淨的白色牆壁,幹淨的黑白色交錯的陶瓷方磚,幹淨的白色桌麵。
屋子的天花板很矮,吳昌遠稍微一伸手都夠得到。
屋子也很小,五六十平米的樣子,顯得非常局促。
滿屋子的消毒水和濃濃的中藥的味道。
任誰也想不到這是七塔聯盟議長的家。
議長坐在桌子的對麵,吳昌遠靜靜地打量著他蒼老的麵容。
他在吳昌遠加入黃昏之塔的時候就給人一副弱不禁風的印象,幾十年過去,他更加蒼老了。
密密麻麻的老年斑爬滿了他的青筋暴起的瘦弱的手掌和麵頰,顴骨高高的凸起,隨著麵頰的深凹。
可怖的傷疤昭示著他曾度過的悲慘的歲月。
他日漸消瘦。
但是他就是這樣掌控住了黃昏之塔,將七塔聯盟一點點侵蝕。
在他的帶領下,黃昏之塔已經在七塔聯盟裏一家獨大。
盡管吳昌遠對這位議長並不怎麼感冒,卻也不得不佩服。
他的呼吸十分的粗重,仿佛一口上不來就要憋死的樣子。
仿佛看出來吳昌遠的心事,議長微微一笑,他滿臉的皺紋都仿佛加深了一樣。
“我還有幾年好活。”
“足夠看到黃昏之塔的崛起……或是覆沒。”
“你來找我……是發生了什麼吧?”
吳昌遠聳聳肩。“我們查到梅花k被顧懷遠帶走了。”
“怎麼?”議長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然後呢?”
“沒了。”吳昌遠歪著頭看著議長,議長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生氣。“這就意味著很多。”
“這什麼也不意味著。”議長微微一笑。“麻煩幫我把藥取來。”
屋角一旁的小爐子上煨著一個陶土的小壺,濃濃的藥味從裏麵一股股的冒出來。
吳昌遠點了點頭,從木製的板凳上站了起來,空手提起了幾百度的陶壺。
雷電通過身體的高溫可比這個要強大得多,吳昌遠早已對這種溫度不敏感了。
議長滿意的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個做工粗糙的卻沒有任何磕磕碰碰的小陶土杯子,看得出歲月的流逝並沒有使它升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