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好,晚霞鋪在天空一角,燒透了般的火紅色渲染出夢幻的氛圍。
“明天會是個大晴天。”吳昌遠手裏憐愛的擺弄著那個秀氣的人頭骨,用手將它舉起,霞光通過空洞而幹涸的眼窩,那光彩如同戀愛中的少女溫柔流轉的眸光。
“也許吧。”林昆侖神色漠然的看著遠處的雪峰,他的眼神就如同千萬年的風雪積攢在一起,從亙古而來的寒冷襲來。
“我們馬上就到了。”吳昌遠毫不在意林昆侖的態度,他邪笑著輕輕附在頭骨空空如也的耳洞,溫柔的低聲訴說。“有人……要死了。”
喬豔雪咯咯的笑了一聲,抬起血紅色旗袍外修長而讓人血脈賁張的大腿,輕佻的搭在另一條腿上。
“你不如找個小女生……整天對著頭骨發什麼浪?你又想讓誰死?”
“我很想讓你死。”
吳昌遠微笑著挑了挑的眉毛,他愛惜的摸了摸手裏的頭骨。
“喲喲喲……你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喬豔雪妖嬈的咯咯的笑了起來。“不如和你旁邊的那位大人打一架。”
林昆侖眼神空洞,他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行了吧。”吳昌遠輕蔑的抬抬眉毛。“我們……”
“停……”林昆侖的低沉的話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我好像……有些心神不寧。”林昆侖淡然如同山嶽般的神色竟然有了一絲的撼動,他的臉上出現了複雜的神情。
“有什麼要發生了……”
他一直信守的,融入生命和血脈的諾言就將要兌現。
宿命般的預感降臨。
他們在太平軍的猖狂的肆虐的夾縫中生存著。
“師父……我們的銀兩好像不夠用了。”林昆侖歎口氣,有些氣憤的看著他的師父。“每天吃的東西都太貴了……”
“停停停……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他微笑著搖搖頭。“你師母需要補補身體,而且民以食為天……你也不是不知道。”
“這樣下去總歸是不夠的……”
“所以……我去找了一份活計。”林昆侖歎了口氣,不知為什麼低下了頭。“翠兒好像懷孕了……也需要補補身體。”
“這我沒有想到,抱歉,什麼活計?”他抬抬眉毛,撕了一口手裏的牛肉。
“劊子手……替太平軍殺人。”林昆侖緩緩地說,似乎是怕師父難以接受,他又補充說明了一句。“殺犯人。”
“這年頭哪有什麼犯人……最大的犯人頭子在皇宮裏坐著呐。”他鄙夷的搖搖頭。“一個頭多少銀子?”
“一兩。”
“真黑。”他嗤之以鼻。“三分之一的市價,一天要殺幾個?”
“十幾個吧。”林昆侖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不過我們是有分工的,一個人殺幾個……銀子也是分開的。”
“那肯定……大頭都被你們的上級拿走了……算了,總歸是個補貼家用的好活計。”他把手裏的醬牛肉吃的幹幹淨淨,舔了舔手指。“你去吧……第三頸椎記住了,別丟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