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擁有破法之曈。”洪流在洪長海麵前蹲下,仔細端詳著洪長海的臉,然後突然臉色煞白的如同幹淨挺括的紙張。
洪長海蒼白的臉上,左眼變成了深紫色,微微帶著金色的光芒,有紫金的色澤,妖異而神秘。
“你的……破法之曈……在左眼。”
“而我的……是在右眼。”
他踉踉蹌蹌的站起身,抬起頭凝視著蒼天。
“不可能……不可能……”
他覺得神仿佛在蒼穹之上嘲弄的注視著他。
左眼紫金,右眼黑紅。
手握著殺伐的和新生的權柄,至高無上。
洪長海抬起頭,麵前的男人變得陌生了。
他在神……在命運之下已經不再是君王。
洪流孤單的站著,手在微微的顫抖。
“羊皮卷裏……不可能……你不可能再次活過來。”
“你死了……你死了……死人是不可能再次活過來的。”
他的心底有個聲音在低聲提醒著他。
死人確實不能爬出棺材,但是……死去的神呢?
北歐神話裏,奧丁一次次從棺材中爬出,帶著瓦爾基裏的英靈們迎接世界樹的崩塌,握著命運的投槍被巨狼咬下頭顱。
恒河沙數後,諸佛依然在,輪回不曾改。
那就是神嗎……超越規則的生命……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限製。
就算是死亡……也隻是再一次複蘇的前奏。
他仿佛看到了那個男人,他坐在盛大恢弘的祭壇裏,血鋪滿青銅色的大地,形容枯若槁木。
他忽然睜眼,眸間帶著燎天的烈焰。
深夜了,議長的心情很不平靜。
他枯瘦的手指無規律的敲擊在小瓷碗上,像是在顫抖,碗中的藥已經有些涼了,中藥的香氣在夜空中氤氳,然後消散。
他接到吳昌遠的彙報後失眠了,幾十年來第一次失眠,就算是決議暗殺第四任聯邦總統的那天夜晚,他投出關鍵性的一票後,內心也平靜的沒有絲毫的波動。
現在看來,那個傻逼死的還是太晚了,能力者融入社會的阻力依然很大。
多半是由於那個總統在任的時候對聯邦高層下的死命令,很多原本的高層在政府解體後依然擔任高位。
他們忠貞不渝的執行了第四任聯邦總統的命令。
“那些傻逼官僚……”老人歎口氣,喝了一口幾乎涼透的中藥。“鼠目寸光……”
但是,這並不是今晚他失眠的原因。
他沒有死,好像也很難殺得死。
“真是……”他想發表一些看法,卻沒有任何的詞彙供他使用。
七塔聯盟不能再抽調更多的頂尖力量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局勢之下,任何頂尖力量的抽調都有可能使七塔聯盟的這座大廈因重心不穩而傾塌。
得知他還能活著,也許還會活得很好,老人就覺得自己活得真是糟透了。
“老了……”他竭力壓住自己內心波瀾起伏的心情。
如果他還是一百多年前的那個中年人,他可能會自己親手殺死火的君王。
毀滅與寂滅的君王。
但是現在的他,已經老了。
時光這把綿軟的刻刀將他幾乎雕刻的形銷骨立,少年的熱血涼了已經不知道多少年,凝滯的血液在胸膛裏發臭。
心髒在空洞的胸膛裏跳動著,仿佛走向死亡的鍾聲。
“此仇……不共戴天。”老人的眸光中發出一絲讓人窒息的淩厲。
他仿佛回到了那個充滿血色和哀鳴的夜晚,火光中他的側臉那樣冷酷而清晰。
“你會……再次死去。”
“一定會……”
他覺得自己的冰冷枯槁的身體被什麼東西搞得燥熱,那灘死水般的血液開始溫熱,開始流動,灌注他的全身。
少年的熱血……少年的轉念……
“抽調陰影之塔副塔主協助吳昌遠……”
他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裏。
“你會死……你會死!”
年邁的老人如同獅子般咆哮。
“妖獸暴動了……”柏言心驚的看著屏幕上忽然亮起的密密麻麻的紅點和驟然熄滅的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