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洪長海再一次失眠了。
九點鍾上床,他睜著眼躺到了十二點。
漆黑的天花板黑的像是在滲血,口氣中都是燒焦的血肉的焦糊味,屍臭,和化不開的血腥味。
他閉上眼,眼前似乎全都是一張張痛苦扭曲的臉。
何中,王鈞林,季子明,龔瑰還有一個個沒有名字的死者。
他走在血雨中,一次又一次擰掉他們的頭顱。
鮮血淋漓的脖頸的斷口上再一次長出他們的獰笑。
他掏出了手機,淡藍色的熒光中,他撥通了雲煙的電話。
“喂……這麼晚了。”雲煙在電話的另一邊打著哈欠。
“你說……我是個壞人嗎?”洪長海眼神呆滯的看著天花板。
“你……你……你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雲煙聽出了他語氣的低落。“你是不是……精神不太好?”
“你說我是個壞人嗎?”他重複了一遍問題。
“你……你不是。”雲煙有些猶豫的回答。
“謝謝你。”他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邊,雲煙吃驚的看著手機。
“他……他不會是要……”
雲煙不敢再想,她焦急的再一次撥通了洪長海的手機。
“喂?”有氣無力的腔調。
她聽到洪長海的聲音之後懸著的心莫名的輕鬆了許多。
“你……我以為你要……”
“沒事……我很好。”洪長海似乎在歎氣。“隻是有些糾結。”
她聽到電話裏的風聲有些不同尋常的大。
“不……不……你不要做傻事……”雲煙快要哭出來了。“你……你在哪裏?”
“沒事的。”洪長海簡短的回答。
“你……你千萬不要……”
“沒事,我很冷靜,不用擔心。”
洪長海掛斷了電話。
他現在在住宅樓的頂樓,離地三百米的高空。
用地緊張問題直到開始外星殖民之後才稍微緩解,在此之前的建築為節省用地麵積都改成了高樓。
他手指間夾著一根香煙,在樓頂的狂風中,煙頭的火焰忽明忽暗,似乎馬上就要熄滅。
洪長海向前邁了幾步,走到樓頂的鋼化玻璃護欄邊。
風越發猛烈的吹拂著他的衣袖,獵獵如張緊的旗,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下一刻他就要乘風而去一般。
黑夜如噬人的巨獸,從上方張開了大口,試圖吞沒城市夜晚的微光。
從這裏望去,恰好可以望到聯邦中心大學的西門。
夜已經深了,聯邦中心大學的重點實驗室依然是一片燈火通明。
他吸了一口煙,想到自己最近這幾年就要和這幫精力充沛的高智商人才度過,他就有些發怵。
奶茶店也開著門,但是似乎要打烊了。
半條街的燈火忽然熄滅,聯邦中心大學的幾個重點實驗室瞬間陷入一片黑暗,怒罵聲中,備用發電機的轟鳴作響,實驗室再次亮起燈來。
滴。
手機恰好收到了一條信息。
他掏出手機,不是雲煙的短信,而是血紅色的警示符號,似乎要透過屏幕而出。
“接到情報,聯邦中心大學神經醫學實驗室即將麵臨襲擊……保證聯邦神經醫學實驗室的負責人五十嵐義夫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