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蕭渾然不覺周圍變化,卻發現自己肌膚隱然異芒流轉,頗為驚訝。
終究是少年心性,王蕭看得自己洗去黑斑後的肌體光芒瑩然,頗感好玩,此刻氣海中源源不斷的內勁已將寒氣逼得無所寸進,肌膚也溫軟起來,不由心念大動,竟然在這水潭遊起泳來。
“噗通!”
王蕭一頭鑽入水潭深處,又感覺自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武陵山之下有條川流不息的長河,是長江的分支,前代詩人們稱之為挽月河。
有詩雲:隔岸草青青,碧波挽月影。古道仙蹤沒,猶有自來人。這條河的美麗傳說多不勝數,然而武陵山居的師姐弟倆,卻全然沒想那麼多。每到夏季,王蕭****著半身,在河水裏猶如一條歡快的魚兒,遊得歡呼雀躍。寒萼則在河邊撿起一大堆圓滑的小石子,在河灘上擺起各種圖畫,有些心裏一個不樂意,就把小石子全朝河裏的王蕭砸去,驚得王蕭撲入深水裏,避過著飛來橫禍。
以往深入水中,都得閉住氣息,偶有睜開眼睛,也是頗感艱難,常常不到半刻就浮了出來。而今王蕭才把頭鑽入,就覺得自己似乎不需要呼吸了,周身毛孔起伏,竟是舒適異常,像是他本就是身在水中的一條魚兒。
王蕭睜開眼來,水潭不是很深,水底的景象一覽無餘。他驚奇地發現水底下並不是亂石嶙峋,水草橫生,反而在水坡之下,中央鋪了層磚玉,隱隱泛光,磚石呈九宮格之勢,最中間一格赫然放置了一個通亮晶盒,裏麵不知藏了些甚麼。王蕭大感詫異,如此看來,這個洞穴似乎不隻有老頭在這裏,以前或許還有人居住於此,不然以老頭那般嬉鬧的行事,這等工程卻是做不來的。
他潛了下去,雙手抓住晶盒,卻發現沒有抬起。再細看之時,才知晶盒竟是鑲嵌進了磚石中。王蕭摸索著晶盒一陣,丹田內一股沛然內勁忽然湧出,從雙手撲向晶盒,他大驚下想鬆開手,卻發現雙手竟吸附到了晶盒上,令他心下駭然,卻無法阻止內勁源源流盡晶盒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王蕭隻覺氣海空空蕩蕩,竟是一絲內勁也無,那晶盒發出沉悶的聲音,一股氣泡澎然湧了上來,再一用力,晶盒竟是被他抬了起來。
王蕭不敢多留,抱著晶盒猛然浮出水麵,當即撲到了岸邊。
待到了岸上,王蕭內心才平複下來。這世間竟有如此古怪的事物,居然能吸扯人的內力,如果不是晶盒最終不啟而鬆,那麼自己就算被榨幹死在水底,或許都沒人知道吧。如今他神色複雜看向那通亮晶盒,不知應該是驚還是喜。
晶盒前端有個轉盤,興許就是開關。王蕭伸手轉動一周,就聽“撲嘞”一聲,晶盒的蓋子緩緩開啟,裏麵圍著緋色絲綢,上麵貼著一張折疊的羊皮紙,羊皮紙之下,又是一本古舊的書籍。
王蕭打開羊皮紙,裏麵赫然是稀落的篆體小字,由於時隔多年,字跡模糊,但還是能夠辨認出來。
“吾徒,自開啟九天玉盒,爾已拜吾於師。
吾本無傳人,唯教授鬆鶴童子之乾坤勁氣,非是純厚之乾坤勁氣,九天玉盒不得離脫冷心池。如此,爾必得鬆鶴童子傾心,修得乾坤之道。
吾乃九天玄教之主,號曰盛乾坤。吾助蘇殷得李燕江山,反遭顧忌,不得而隱居離世洞府,蘇殷雖厲除九天玄教,吾亦憐惜往日之情,默然無視。昔年吾自創乾坤八勁,平生未逢敵手,何等意氣?老來卻孤獨山穀,唯有一鮮卑啞兒鬆鶴做伴,又何等淒涼?
縱使劍動群英會,猶自槍驚華夏國。是非成敗,如今恨已休,隻得華發徒回首。
罷了,罷了!
爾乃我唯一弟子,雖無我親自教授,九天玉盒卻留有乾坤八勁至高絕學。世人皆以吾乾坤勁非凡世所有,仰慕而求,或赤炎勁、或寒冰勁,然而不知此功非俗人所習之,無得純正乾坤內氣,不過爾爾。玉盒秘籍乃八勁之首玄陽勁,爾已有乾坤內氣,可傾力習之。乾坤之道,八勁本天地殊異之法,除是我經脈淩亂,本非常人,他人不得兼習之。他年爾若得其他乾坤之勁,萬勿盲練。然則八勁雖殊異,冬過猶自春暖,夏離尚且秋寒,各勁交互,亦相益得彰。倘若有八勁之人,同理而行功,得益匪淺。
可歎吾老來無所欲求,卻渴長生,曆經百道,猶自難過枯榮,雖取童子名為鬆鶴,人真可得長壽?吾已入魔道,自斷心脈,鬆鶴將葬之芷仙穀。爾心經已得,可往拜會。”
這番字下,留有半指之地,又有一句:
“如是此盒長留冷心池,無有傳人,必是上天恨吾,教之泯然天地間。可笑吾縱橫一世,卻得魔名萬載,可歎乎?可憐乎?可恨矣!”
王蕭讀完,不免一陣感慨。
他也曾聽起常真子說過盛乾坤,言他乃絕世之才,武學登峰造極,已達前無古人地步,或許將來也難有企及之輩。卻可惜墮入魔道,以致武帝開國十多年後,一力剿除其九天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