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六點鍾的海大運動場最是一天熱鬧的時候,運動場附近就有籃球場、網球場、排球場,這麼大的一個學校,四萬人,每天來運動的自然很多,來到這裏的人很多都在關注著這場比賽。這場比賽參加的學生來自各個學院,來運動的人或多或少都會認識比賽的一兩個同學,與學校運動會不同,這場比賽並沒有嚴格的選手和觀眾的界限,每個觀眾都可以跑到自己關心的人的身邊為他加油,於是整個賽道的兩邊都有人駐足觀看,加油助威。
現在已經跑到了第十五圈,比賽到了這個階段,已經完全沒有了最開始的輕鬆和玩笑的氣氛,跑了6000米,已經有一半的人退出了比賽,在剩下的選手之中又有一半時走走停停跑跑,還在堅持著。隻剩不到30個人還在照著自己的節奏在努力著,跑在最前麵的馬哲已經領先了最後一名23號選手三圈了。可以說,看到現在,每個還在堅持著的選手都是值得欽佩的,學校的比賽距離最遠的長跑也就5000米而已,而現在跑了6000米,即使是走路也會讓人走得腿腳酸痛,而正在跑著的學生又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也許最開始,有的人確實是為了美女,為了獎品,或者為了其他的目的參加這場比賽的,但是現在,剩下的選手卻都是懷著不服輸和挑戰自我的想法了。站在一邊觀看的觀眾永遠不知道,在每個選手的心目中,停下來,休息一下,或者幹脆走到一邊放棄比賽,這樣的想法的誘惑力有多大。雙腳踩在地上,每一步,從腳板到小腿到膝關節到大腿的肌肉,每一處都是又疼又酸又漲;胸口像燃燒了一樣,滾燙炙熱的火焰從胸肺流出來,烤著喉嚨,每一次呼吸都帶出一份辛辣,吸進去的清涼的空氣剛剛傳到嘴裏,馬上就消失得幹幹淨淨,呼吸噴出的熱量剛湧出來,馬上又再翻滾而出。而臉頰的火燙都麻木得感覺不到了,從鼻腔到肺部好像有一根棍子插在裏邊,堵住了呼吸,刺痛了呼吸道,雙耳已經全是自己呼吸的聲音了。
到了現在,即使在終點有個大美女在等著自己,也無法再激起自己的一點鬥誌,連思維都像凝固了一樣,此刻,隻有心裏最在意的事物才能留在自己的心中,才能抵抗著停下來休息的欲望。
馬哲現在在第一位,已經領先了第二名半圈了,始終保持著最開始的速度還在跑著。參加比賽的其中有三名是學校的長跑特招生,分別是第二到第四名。他們參加比賽最開始隻是當做一場有趣的訓練,根本沒有想過有人會跑得比他們快,從第五圈開始他們就占據了領先的地位,一直的保持著,並逐漸的拉大了和大部隊的距離,但是讓他們吃驚的是,那個001號竟然也緊緊地跟著他們,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真正的長跑不僅需要的是耐力和力量,更需要的是技術,憑著他們的技術跑起來足以比普通人節省近五分之一的力氣,意味著他們跑五圈就能甩開別人一圈,這簡直就像在開作弊器用外掛一樣,他們也沒有想過要和普通人競爭。更讓他們吃驚的是,當跑到第十二圈的時候,由於體力的大量消耗,再也無法保持原先的速度,開始慢了下來。然而那個超人001號卻依然保持著開始的速度,很快的將他們超越了,而且他和他們的距離也越拉越大,到現在,他已經領先了半圈了,卻還是保持最初的速度,讓三個特長生無比的震驚和無力。
馬哲跑到現在,身體的不良反應也逐漸顯露出來了。他並不是機器人,他隻是身體的潛能被開發出來,體力、速度、反應程度都要遠遠地高於常人,身體素質也要比別人好,但是不意味著身體不會感到難受。就像機器一樣,隻要有電它就能轉動,但是不意味著機器在不停轉動的過程不被損耗,機器本身不收影響。馬哲也一樣,雖然他還有體力,但是身體卻難以堅持這麼長時間高強度的運動,而且由於他的身體素質好,身體一般不會太難受,但是一旦反應起來卻比別人都要嚴重。
馬哲覺得雙腳腳板開始刺痛起來,呼吸也開始氣促起來,肺部因為缺少氧氣一陣陣的火辣,腦子也因為缺少氧氣而昏昏沉沉,一陣陣的疲倦,隻想就這樣躺下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剩下的4000米,十圈,連他看來都遙不可及,他告訴自己,靠!我真傻!真的!我就是個****!跑個5000米就行了嘛,真是自找苦吃!秦曉璿這小姑娘這次不好好的補償我,以後說什麼也不理她了,靠,一起吃飯好像一直都是我開的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一頓秦曉璿的大餐。就這樣胡思亂想的,馬哲又跑完了一圈。
秦曉璿看著馬哲滿頭大汗,臉色漲得通紅,一言不發,兩隻眼睛茫然的望著前邊,從自己的麵前跑過。周圍的加油聲鼓勵聲仿佛都聽不到一般。心裏像刀割了一樣難受。
她的腦子裏完全的混亂掉了,隻有一個問題一直的在腦子裏翻騰:如果是我,我會為了馬哲而去跑一萬米嗎?
組織這場比賽其實是馬哲的主意,實際上卻是為了她自己。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跑一萬米是怎樣一種情形,會不會累,會不會難受,這些她都沒有想過。隻是因為那個男人,他很輕鬆地就答應了幫助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同意了,於是她也認為了這場比賽其實會很輕鬆。
但是,此刻,站在這裏,看著馬哲一個人在很領先的跑著,他在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那種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也聽得清清楚楚的急促粗魯的呼吸聲,布滿了臉上的汗水,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其實這場比賽一點也不輕鬆,甚至是無比的艱難。
秦曉璿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指甲紮在手心裏都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她隻是望著遠處還在奔跑的人,這個世界就隻剩下他的還在奔跑著,為了一個叫秦曉璿的承諾而孤單的奔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