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有些陰暗的回廊,我離開了東廂。走在有些陳舊的短廊裏,我有一種莫名的悵然。立柱上紅色的漆皮在日光的曝曬下跌落下來,露出了有些發黃的原木,廊邊茂盛的花木枝梢延伸到立柱旁的青石階前。我坐在短廊的紅木圍欄上,依靠著立柱,看著廊內的雕花橫簷。
水波粼粼,折射出明亮的日光,我的目光落在了廊下那一波澄澈的池水裏,水中遊魚細石,清澈見底。一尾尾紅色的錦鯉在泛著青波的碧潭中遊蕩,激起層層水波蕩漾。不過我的注意力並沒有落在這一切上,而是落在了水中那個不算模糊的倒影上。
池水中的我眉清目秀,細碎的短發,寬闊的額頭,如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的臉,不說是帥的一塌糊塗的小鮮肉,也算是個百裏挑一的美男子了。但唯一有一點,我長得並不像我的父親,氣質也與他不同,我身上沒有他的威嚴,卻有些女兒般的柔情似水。我摸了摸自己那張還算白皙的臉,我到底長得像誰,為什麼父親和二叔的表現都那麼奇怪。
今天父親和二叔的話都太多了些,他們的表現也不同於平常。尤其是二叔,在我的印象中,二叔從來都不怎麼說話,而今天,他的話多了太多。日光明媚,我起身走出了這裏,來到了正堂,遠遠的,我便看到父親正在廊前靜靜的等候著,我走了過去,輕聲道:“父親。”
“嗯,十二,走吧,你的典禮要開始了。”
“等一下,父親。”
“怎麼了?”
“二叔他一直都是這樣嗎?”
父親神情一頓,他輕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倒也沒什麼,我隻是覺得二叔有些不太對勁,他的性格轉變的很快,就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一樣。”
父親輕歎一聲道:“他對你動手了吧?”
“您是怎麼知道的?”
“他這些年一直都是這樣,喜怒無常,很多時候他甚至會把自己弄的鮮血淋漓,你四爺爺也曾經給他治過,但這麼多年還是老樣子,沒辦法。”
我父親口中我的四爺爺名叫梅鬱春,是梅家最出色的郎中,也是我父親的親叔叔。他的醫術可是頂尖的,他說治不了的病即使送到省城的醫院也是無力回天,但有些連醫院都無能為力的病症,他卻能妙手回春。所以四爺爺說二叔的病沒法子治,那二叔的病就真的是沒辦法治了。
“可二叔為什麼會這樣?”
“可能是是當年受了刺激吧。”
刺激?我很難想象到底是怎樣一件事會把一個人刺激到這種地步,會讓他從此不見天日,不問世事,而且變得這樣的喜怒無常,這樣的人格分裂。
我輕聲問道:“那二叔他是從什麼時候這樣的?”
“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我的心裏閃過一絲疑惑,十七年,為什麼又是十七年,難道又和他們口中的的那個她有關?可那個她到底是誰,她又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二叔看到我之後會有那樣的反應。這一連串的問題在我的腦中閃過,不論是父親也好,是二叔也好,我總覺得他們有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