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謹騫重重歎了口氣,眉間疲憊之色難掩。“做人要知恩圖報,這是你告訴我的道理。”他上前拍了拍卓陽的肩膀,寬解道。“所以你不用對此有任何負擔,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無關。”
卓陽單手揣在褲袋裏,話在嘴邊滾了一圈,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那你和她……真的就那樣了?”
王謹騫轉頭,別開目光,似乎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卓陽隻知道王謹騫和那位姑娘在北京臨行前吵過一架,後來王謹騫私下裏找人幫那個姑娘辦簽證,卓陽以為他是要把家安在美國了,可是沒想到他再回來的時候卻是孤身一人,對於那個女孩的事情絕口不提,除了話變得越來越少以外,工作起來下手也越發狠了。
這事說白了其實和卓陽並沒什麼關係,可是和王謹騫同門一場,他見不得王謹騫這個德行,也總是潛意識的把兩個人分手一部分責任怪到了自己頭上。
後來沒多久,卓陽無意間在王謹騫辦公室發現了那個姑娘的照片和近期的航班資料,他這才恍然大悟,之所以接連幾次英國倫敦交易事務所的案子本該由王謹騫出麵的場合他都讓自己去,原來是因為,那個女孩也在倫敦。
卓陽欷歔,與王謹騫認識將近七年,他第一次見到王謹騫在感情這樣隱忍深沉的一麵。
深沉到,哪怕對一個人的感情深到骨子裏融到血液中,他也不願意去找她。
卓陽調侃他。“倫敦交易所那個案子差不多了,我今天去跟托管人簽合同,再有倆小時我可就出發去機場了,你要是現在想去……怎麼都來得及。”
王謹騫冷笑一聲,譏誚的看著卓陽。“半個小時之後飛澳洲,要換嗎?”
投行前一段時間四麵楚歌,光是為了維護現有的資金客戶和合作大亨就耗費了不少心血,王謹騫回來以後先是對投行心懷鬼胎的幾家實業大開殺戒,等外界聞風鬆動以後,才又慢慢把業務回歸了正軌。
回歸正軌的代價就是,投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高管,全都變成了在天上穿梭的小飛俠。
小飛俠這名字也不知道在公司是誰先開玩笑說出來的,後來傳到王謹騫的耳朵裏,他也覺得傳神可笑,可是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想起來,之前周嘉魚的花店,就叫小飛俠。
那個時候他勸她不要再經營花店了,周嘉魚非但不同意,還跟著他振振有詞,說她自己是給別人傳遞幸運和祝福的小飛俠。
紐約飛澳洲,不算直達,航程時間幾乎是飛倫敦的兩倍,卓陽最近隻要一提飛機倆字兒就想吐,如今一聽王謹騫這麼說,幹脆擺手認慫。
“還是我去吧……我去吧……”
王謹騫拿起衣櫥裏掛著的大衣穿上準備動身,吩咐莫妮卡讓司機把車停到樓下。卓陽送他去電梯,臨走時還賊心不死的跟王謹騫開玩笑。
“要不我給你帶個口信什麼的?交易所離音樂學院沒多遠。”
王謹騫徹底冷臉,他深吸一口氣,用英語飛快的跟特助說了一句話。投行資金緊張,取消卓總監今年的休假補助和餐補。
卓陽氣結,“王謹騫?!”
他人生中就剩下旅遊和吃飯這點樂趣了,現在全被剝奪了。
王謹騫走進電梯裏,按了一樓按鈕,挑釁的看著卓陽。“怎麼?”
卓陽把話壓下去,轉念一想,迅速換了一副麵孔。他指著王謹騫的黑色的大衣,不懷好意的笑。
“沒什麼,大衣不錯。”
電梯門緩緩合上,王謹騫一直繃在臉上的表情也終於煙消雲散。
他沉下嘴角,那是一個很壓抑的表情。
大衣的款式是某家法國奢侈男裝品牌最經典的樣子,質地用了上乘的羊絨特地加厚,很保暖。王謹騫冬天沒有戴圍巾的習慣,碰上出席什麼重要場合,常常就是一身單薄的商務西裝。所以這件衣裳的領子做的很大,能隨時隨地立起來擋住臉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