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嘉魚沒什麼反應,杜長遇倒覺得有點奇怪,他等了一會兒,自報家門。
“我叫杜長遇,是你爸爸的秘書。”
周嘉魚唰的一下抬起頭,眼神明亮,跟變臉似的。那眼神,有半分雀躍,半分驚訝,半分疏離。
她梳著馬尾,身上的作訓半袖穿在身上鬆垮,下擺被她用武裝帶死死的紮在褲子裏,又瘦又高。
杜長遇一驚,心想著這丫頭還真是不好打交道,那臉色,那傲慢勁兒,夠要了命的。他鎮定的等了幾秒,見周嘉魚不說話,自覺情況不妙。
第一次見麵,大老遠從北京來一趟,要是人家壓根不瞧自己,杜長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是……”
“我怎麼叫你?”
杜長遇話剛出口,就被周嘉魚打斷了。“什麼?”他沒聽清,又溫聲的問了她一遍。“你說什麼?”
周嘉魚移開眼睛,不再和鏡片後那雙狹長隱隱有笑意的目光繼續對視。她生硬的,禮貌的,朝他說道。“我是說,我該怎麼稱呼你?”
她換了更禮貌一點的語氣,“之前我一直是叫沈家平沈叔叔。”
杜長遇懂了,沈家平是周景平之前的秘書,他笑意漸濃,原來也沒那麼不好打交道啊。
“我大你七歲。”
大七歲,叫叔……不對。叫哥?關係沒那麼熟,也不對。
周嘉魚正為難,他及時解圍。“叫杜長遇就行。”
周嘉魚張了張嘴,覺得還是叫不出口,她幹脆不糾結這個了。“那你找我有事嗎?”
周景平再三交代,不能說刻意的。
杜長遇推了推眼鏡,開始編瞎話。“我出差路過,你爸爸說你剛開學,就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他眼神落到不遠處大片曬得怨聲載道的新生隊伍上,自己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十分了解。“軍訓得半個多月,挺不住就……”
“能挺住!”周嘉魚攔住他話,急急的。“我能挺住。”
女孩麵頰曬的發紅,見到陌生人時的拘謹還是有幾分的,但是語氣裏又有著不容置疑的痛快。“這邊什麼都弄得很好,我的事情也不用他插.手。”
身後有急促集合哨聲傳來,周嘉魚一邊戴帽子一邊往回跑,猶豫半晌。“那個,杜……”
“杜長遇。”
“…………我實在叫不出來你也別難為我了,謝謝你來這一趟,我真的什麼都不用,再見啊!”
她把手臂舉高了,朝杜長遇揮了揮。
周嘉魚就這麼走了,自己這任務就算沒完成,杜長遇心急,一時聲音提高了些。“我等你中午一起吃飯吧。”
周嘉魚跑遠了,手臂依然在空中搖著,烏黑的發梢在她背後一動一動的。
幹這一行,杜長遇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子女在父母庇護下享受特權的樣子,他見怪不怪,但是,像周嘉魚這樣拒絕親爹拒絕的這麼利索的,還真是少見。
杜長遇能感覺到,周嘉魚是真的在抗拒周景平給她的一些東西,這姑娘有她自己的堅持和驕傲,可是……受人之托,他也得忠人之事不是?
上午十點,他看了眼腕表,歎了口氣,一個人尋了足球場上的看台坐著等周嘉魚訓練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