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司命星君的話本子裏說,人間的紈絝子弟,最喜歡幹的事兒是當街調戲美貌少女(或少婦),最常用的台詞是“好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最大的特點是——皮厚如城牆……
此時遇見的這個年輕公子哥兒顯然就是此中好手,他對站上前試圖用眼神凍死他的玄衣男子視而不見,手上折扇一甩,瀟灑倜儻地搖了搖,笑意吟吟:“還不知姑娘芳名呢~”
勾陳帝君冷冷掃了他好幾眼,發現這確實是一個表裏如一的二百五,於是大度地不打算和他計較,牽起小桃子的手,垂眸柔聲詢道:“去那邊看看如何?那邊似乎頗有幾分熱鬧。”
桃子大力點頭,手上的陶瓷娃娃被她戀戀不舍地放下。那小攤販原本見這幾人都衣著華貴氣度不凡,暗自竊喜,以為是遇到了幾頭大肥羊,沒成想這嬌嫩美麗的小姑娘把玩了好半天卻又給放回來了,頓時失望不已。
勾陳的心思全放在她身上,哪裏見得她這般模樣,重新拿起那憨態可掬的陶瓷娃娃,又從攤上挑了一個眉眼間甚是俊俏的男娃娃一起遞給常曦,笑道:“喜歡就拿著。”
桃子遲疑:“可是我沒有錢啊……”買東西需要錢,這個常識她還是知道的。
勾陳笑彎了眼,從袖中掏出一個小銀錠,拋給那笑容滿麵的小販。既然要陪著小丫頭來人間遊逛,他又怎會不做好萬全的準備呢?
桃子左手一個娃娃,右手一個娃娃,笑容甜似蜜,眼中勾陳帝君的身影愈發高大起來了。
旁邊被忽略許久的年輕公子不滿這兩人都視他於無物,用力咳嗽了幾聲:“咳咳咳咳!原來姑娘喜歡這個呀,我府中有不少惠山那邊出產的精品,若是姑娘有意……”其實那些陶瓷娃娃大阿福是他幾個女兒的玩具,他曾在看望女兒之一的時候在她屋中見過,略有幾分印象。
“——大爺!大爺!”一個穿青布衣帶帽子的小廝遠遠瞧見自家爺在這裏跟姑娘搭訕,趕忙飛奔過來報信,語氣急切:“大爺,三姑娘沒了!”
那年輕公子先是滿臉被打擾的不悅,卻在聽清整句話後呆住了,頓了頓,他不可置信:“你說哪個姑娘沒了?”
“是三、三姑娘……”
那小廝驚怕不已,府中誰都知道大爺最疼愛的就是柳姨娘生的三姑娘,三姑娘雖然是庶出,可她生就帶了一塊璀璨晶瑩的美玉,上到府中老太爺、下到馬房刷馬的老仆都覺得這是天降祥瑞,將來必定不凡。整個金陵誰不知道他們家三姑娘是個有來曆的,都伸著脖子看她將來的造化呢!
誰知捧鳳凰似的養出的三姑娘,一貫健康聰穎又活潑,卻在這麼一會兒突然就沒了!
他被推出門找大爺報訊的時候就做好了挨踹了準備,此刻渾身都僵住了隻等那一腳踹到身上,等了半天卻啥都沒等到,一抬頭才發現少爺早就跑遠了。他趕忙摘下帽子追上去,大喊:“大爺您慢點走!小的給您去找匹馬!”
桃子懷抱兩個憨憨的陶瓷娃娃,若有所思:“瑤姬在人間投胎,也是三姑娘呢。”
帝君一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天帝家那位九公主。他對那位九公主是有印象的,年年他去尋青華帝君下棋,那位九公主都會“碰巧”也上門拜訪,雖礙於煞氣接近不了他,但端茶添水這等活計她總是幹得不亦樂乎,尤其喜歡在他沉思棋局時嬌滴滴地出聲給他“建議”,擾得他煩不勝煩。
此時聽小丫頭直接喚出她的名字,勾陳心下一個咯噔——難不成那九公主與小丫頭還有幾分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