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命府中見到青蓮仙子,瑤姬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司命對她的特別,她不是感覺不到,所以此次他如此鄭重地邀請她過府一敘,過府敘什麼呢?瑤姬心中大概有數,不過是與她下凡一遭相關的人事罷了。
麵對這個同自己一樣名滿天界的青蓮仙子,瑤姬可沒有好聲氣。不僅是二人分別擔著的美名與惡名之差,更多還是因為青蓮也對勾陳帝君傾心一事。
青蓮卻全然不介意她的冷待,笑意清淺,風姿綽約:“九公主別來無恙否?”
瑤姬環視了周圍一圈,視線裏除了這做作的女人就是她司命哥哥,於是惡聲惡氣:“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公主沒工夫跟你瞎扯!”
她粗俗的用詞成功驚愕到了青蓮。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仙子心下不適,克製住冷下臉甩手走人的洶湧欲望,調整了一會兒心情,才重新笑道:“九公主真是直爽,那我就不繞彎子了。”她抬頭看了一眼始終站著如守衛般的司命,反客為主,“司命星君也坐下吧,這話說來可不短呢,你說是不是?”
司命冷冷瞟了她一眼,挨著瑤姬坐下了。
青蓮仙子刻意剪去自己曾冒認帝君前世真愛的戲份,從當年她還是一株未化形的植物開始說起,玄衣魔君與紅衣女仙的愛情故事在她這個見證人的口中,比起司命星君的話本子還要更加淒美。
說到動情之處,青蓮仿佛又重新置身其境,尤其是魔君抱著芙蓉仙子跳下星辰海那一段,她忍不住淚流滿麵,哽咽難言,故事一度中斷。
瑤姬就不明白了:“你不是說我才是那個芙蓉仙子轉世嗎?怎麼你哭得跟你才是女主角一樣?”
哭聲一滯,青蓮擰著帕子擦眼淚的手頓了頓,這回很快就把淚擦拭幹淨了,她啞著嗓子道:“對不住,我實在是……你們都轉世了,沒有一個人記得這些,隻剩下我這個旁觀者替你們記著。那段愛情,真的是刻骨銘心,我……我為你不值。”又是兩行清淚滑下。
她這模樣,若是叫天界那些仙君瞧見,估計得心疼到滴血,紛紛圍上去安慰佳人。可此時她麵前隻有倆人,一個是有心上人的,另一個是女的,這兩隻對她的楚楚可憐都無動於衷,尤其是司命星君,還在瑤姬看不見方向衝青蓮翻了個白眼。
好吧,既然是為了自己不值,那瑤姬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女人的注意點一向都比較奇怪,她若有所思道:“勾陳帝君的前世……沒想到你竟然已經這麼老了。”順便對青蓮仙子的少女嬌態嘖嘖稱奇了一番。
青蓮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氣得厥過去,她咬著牙強調:“我那時並未化形!靈智也尚未成熟!是很·多·年·後!才化形成人身的!”
瑤姬嗬嗬笑了一聲。
青蓮深吸好幾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糾纏於這種細節。調整好了情緒,她重新進入狀態,讓語氣和表情都到位起來:“……我沒有辦法再視若無睹了,他,他前世對你用情那般深,可如今卻對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小仙嗬護有加,我實在為你不值。”
瑤姬斂眉,沒接話,而是掉了個頭,問道:“司命哥哥,你說她這話有幾分可信?”
當著她這個當事者的麵便如此說話,饒是青蓮早已對她的性格有準備,卻仍是一陣氣血翻湧——感情方才她一番唱念做打真情流露都被這死丫頭當做在看笑話?
司命原本一直默不作聲,此時點了點頭:“我的《天為誰春》就是由此改編。一口井說與我聽時,我隻當是個故事,後來才知,那是前世的你。”
當時聽完那個故事後,他小小唏噓了一陣,為男女主角的淒美愛情感傷了許久。時隔多年,他才得知真相,真是恨不得唾上那玄衣魔君幾口,想想就覺得心口堵的慌。
得到司命星君的確認,瑤姬說不出心中是個什麼滋味兒,有些驚喜,又有些悵然若失。
她癡戀勾陳帝君多年,卻始終不得親近他身側,如今得知自己與他有這麼一段淵源,自然是喜出望外。可前世那些事她自己都不記得了,照青蓮話中看來,勾陳帝君也不記得了。他不僅不記得,似乎還開展了一段新的感情,那個小桃仙……
瑤姬麵色一冷,所有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她發現那個桃仙真是處處都在跟她作對,不僅和她的死對頭哪吒交好,還打過她!最後還跟哪吒一起把她丟進了輪回井!
她堂堂公主,何時被人這般對待過?簡直是奇恥大辱!
如今父君已經替她出了氣,狠狠責罰了哪吒,那小子隻怕這一百年都沒法再出來蹦躂了,可她仍覺得不夠。那個桃仙還在逍遙法外,她隻要一想到這點,就覺得胸口憋著一口氣,悶得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