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蓉北市微雨,顏玨又坐在了忘書小築靠窗的那個老位子上。
耳邊不知第幾遍響起那首Sealed With A Kiss,老式的唱片機偶爾跳針,Jason Donovan的聲音顯得更沙啞迷人了。駝背老板一排排往架上碼著新書,書本特有的油墨香漸漸散到近處,空氣中滿是茉莉和木炭的味道。顏玨手支著下巴,盯著那排嶄新的《許明朗藝術之路》默默想著心事。
門上的貝殼風鈴輕響,老板頭也沒回,條件反射地說了句“歡迎光臨。”
“有《軍事理論基礎》這本書嗎?”是個男聲,聲音低沉清冷,像冰山初融的水。顏玨不禁詫異的抬頭看向門口。
男人正在收傘,半邊臉隱在櫃台後麵,連身體輪廓都是濕漉模糊的。顏玨還沒來得及看清,駝背老板就先開了腔,“哎,怎麼又是你?翻來覆去三年了吧。你年年來,年年都問這本書……我這兒是藝術書店。藝術……維納斯……”老板用一種“你到底懂不懂”的無辜眼神指指架上的書,“你非在我這兒買,這不是、不是……”
“逼良為娼。”一個聲音在耳畔低低響起。顏玨嘴叼著鉛筆尾巴小聲說,音調調笑,意識不良。
“抱歉。”男人略停頓下就要退出書店,腳跨出門的前一秒,老板突然叫住了他,“算了,算了,下次進貨大不了我幫你捎一本是了,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小夥子過來,”老板招招手,“留個電話。”
“不必了,謝謝。”男人的拒絕讓顏玨臉上的笑意轉為詫異。
性格直爽的山東老板卻不依,直接衝到門口扯回了男人。“什麼不必,啥事都得有個頭,你又不是牛郎,我這模樣更不像織女,還搞什麼每年一見!”
顏玨不知道男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樣被那句“牛郎”窘了,總之他真的折回了櫃台,顏玨也因而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臉——下頜瘦削,棱角分明的樣子很陽剛,臉卻極白,微微帶點病態。
他寫字時眉毛微微皺著,嘴唇抿緊,人顯得很嚴肅。
幾秒過後,男人遞還字條給老板,“書到了打這個電話,我來取。”說完,他便再不做停留,頭也不回的走了。
風鈴空蕩蕩的響,顏玨看向窗外,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太陽劈開厚重的雲層立在天空頂端,照在窗外兩株波旁月季上,月季是刺眼的紅。
男人已經走上了書店前的小徑,正站在道旁等著什麼,一陣風吹過,鼓起他的襯衫,像碧藍海麵上揚起的一道白帆,顏玨眯起眼,逆光看著陽光下的男人,莫名的想起那句話: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Though we gonna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
Darling,I promise you th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