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錚,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站在我這邊,我現在就等你。
文景的孩子兩個月不到,肚子還是扁扁的,準媽媽此時斜倚著教室門框,看裏麵的顏玨,“顏玨,為什麼惡有惡報這句話在我們的生活裏就從來沒實現過呢?”
顏玨很快就知道文景說的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是怎麼回事,其實有時候她也想,為什麼連許明朗都失去了名聲,而作為罪魁禍首的範麗雅卻依舊風光無限的做她的大明星,還要時不時出現在顏玨的生活裏炫耀那麼兩下,換做以前,顏玨肯定找機會頂回去了,不過現在,範麗雅怎樣都和她沒關係,何況這次隻是蓉大開慶典,範麗雅做嘉賓返校而已。
文景坐在蓉大二食堂三樓的小食館裏,對著對麵狼吞虎咽的顏良和表情淺淡的顏玨,一臉的義憤,“哎,我說你們就沒啥想說的嗎?”文景敲敲桌沿。
顏良吃得一臉牛腩飯湯汁,聽到文景問話,他抬頭,一臉笑眯眯,“文景姐,你是救星,就我媽每月給我那點生活費,還不夠我給厲粒買畫筆的呢?看看我這腰條,餓的隻剩肋骨了。”
“看看你腰條,看看你腰條,你說你除了吃還有照顧厲粒外還知道什麼正事!”文景真不高興了,顏玨的反應卻很平淡,“文景,顏良他讓厲粒恢複到現在這樣也是正事,再說範麗雅又不關他什麼事。”
一場車禍帶走了她的厲錚,卻意外成全了顏良和厲粒。王英工作繁忙,厲家除了管家和幾個傭人外再沒人能幫厲粒康複,顏良也正是鑽了這個空子,說服了王英讓他能去看厲粒。
厲粒也真的依賴顏良,現在竟然偶爾能開口說話了。
文景卻不樂意了,“不關顏良的事總關你的事吧,範麗雅最近又接了大導演張子明的電影,聽說是女一號,她這次來蓉大還是點名要你接待,你打算怎麼辦?”
顏玨伸出指頭把文景下垂的嘴巴挑起一個上翹的弧度,“我親愛的文部長,範麗雅雖然是人氣女星,可你忘了,我也不再是默默無聞的了。”
事實上,早在文景把範麗雅來校參加活動的消息告訴她之前,周易就來探過她的口風,而顏玨的確也不是過去的顏玨,隻是輕鬆幾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再大的名人顏玨也不伺候。
不過到了慶典那天,範麗雅還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的事情倒是顏玨沒想到的。當時她正在辦公室裏,瞧著第四十五幅畫下麵一條留言發呆。留言的ID叫默默先生,留言內容是“別等了。”直覺告訴顏玨,厲錚很可能就是默默先生,別問她為什麼,如果問,顏玨隻能說那是直覺,屬於情人節心靈相通的第六感。
可是讓她傷心的是,“厲錚”對她說別等了。什麼叫別等了!
她默默抹著眼淚,冷不防抬頭看到周易站在她辦公室門口。五月的晚上,月色早早如水般懸在窗外枝頭,遠處,來自蓉大禮堂的樂鼓聲隱約在耳邊,沒開燈的室內光亮的隻有電腦屏。顏玨覺得滿臉淚水對著電腦,一副鬼臉看著周易的自己很奇怪,而站在那看自己的周易眼神更是怪。
“有事,主任?”她索性關掉屏幕電源,把詭異氣氛鎖進一片黑暗當中。
“顏玨,範麗雅今晚沒來,校長的意思是你能去救下場不?”想想他又補充,“咱校現在就你有這個分量了。”
顏玨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周易那句“咱校現在就你有這個分量”才答應下來的,但是站在蓉大新落成的大禮堂裏,麵對麵前千名學生,她的心前所未有的靜。那晚顏玨講了許多,她講了她的大學生活,講她和室友為了不丟水壺拿改正液在瓶身寫“亂拿者得痔瘡”這類幼稚的話,她講了自己和許明朗,她還講了她和厲錚的愛情。
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自己最美的一段愛情早替代了初戀的位置,成了深刻入心的記憶。
“幸福好像一米陽光,不知哪個不經意就照進了誰家的窗,所以,有時我們覺得不知足,不幸福,其實不是這樣的,因為有希望就有幸福,人最大的不幸不是一無所有,而是無欲無求。”這句話,是顏玨那天對蓉大師生做的臨時演講的結束語,而“人最大的不幸不是一無所有,而是無欲無求”這句話也作為俞渝報道的導語部分,被刊載在風尚雜誌五月號第三十頁的第一行。
五月十二日,湯加國首府努庫阿洛法市邊一間不起眼的小屋裏,男人接過朋友遞來的雜誌,聽他朋友用英語同自己表達著療養為什麼不去大點國家的意思,微笑。
因為世界上壓根沒有能達到時差24小時的地方,所以他隻能來到與日界線最靠近的地方,每天第一個擁抱屬於他們的太陽。
十分鍾後,電腦擺在桌上,旁邊攤著那本雜誌,第三十頁上,女孩笑容靦腆和煦,卻遠的他想碰都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