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館子開張至午時,外麵大暴雨,嘩啦啦的水流聲響成一片。
雖說這漫天的大雨逼得街上冷冷清清,但江城這小酒館裏卻座無虛席,熱熱鬧鬧的一大堆子人喝著酒,聽著正中間一位青色衣袖儒家帽的中年學士評述這天下五絕七經。
雖說在座的都是些粗枝大葉的人,聽得也是津津有味。
中年學士也不知道是打哪來的,不僅僅會講些書中晦澀難懂的大道理,還能引經據典,搬出了不少走南闖北道聽途說的一些故事,精彩處也引得大堂一陣喝彩。
在角落的桌子裏,卻有個老頭不怎麼合群,自斟自飲,吃著幾文的小菜,對著那穿著打扮都挺有書卷氣的中年學士,沒個正眼瞧。
中年人伸手拿起一小壺茶,自個兒倒上,喝了一口,開始聊起了江湖。
“要說最近江湖,榜上的那幾位都沒怎麼變,天下第一還是天下第一,榜下的挑戰者雖然多,但其實有實力的也就那麼幾個,整天打來打去,卻依舊沒把名氣打出來,如今的這個江湖啊,嘖,還真是無聊的緊。”
有酒客插嘴道:“這就是你消息不靈通了,有很多後起之秀我看以後一定有大作為。”
酒客說道:“比如王家刀莊那位的子嗣...年紀輕輕就上了江湖榜,還有遲樓城的...”
酒客連著說了五六個名字,都是大家子弟,江湖高人的子嗣。
當今這江湖不景氣,眾人聽完也隻是笑笑,江湖事聽得太多,從稀奇到平淡,練劍練刀十年如何?成為江湖高手如何?行俠仗義又如何?當今天下江湖平淡如水,比起以往實在算不得酣暢,講到最後也不值當一碗酒。
暴雨堵在門口,酒館的眾人喝著小酒,笑說江湖已經聽得耳朵起繭,問中年人有沒有新鮮的。
中年學士大方一笑,不再提及江湖,把板子往桌子上輕輕一敲,輕聲說道:“我自幼讀書萬卷,自以為天下之事也知七八分,可偶然一次機會,看過一本傳記,書裏麵詳細記錄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那裏有神鬼妖怪,插入雲霄的高塔,海底的魚人城,我們這樣的人在那裏就是螻蟻,被當做奴隸,要說當今天下第一高手,到了那裏也隻能歇菜。”
喝酒的老頭抬了抬眉頭,滿屋子酒客們卻不當回事兒,調笑道:“莫不是一般的神鬼小說?哪裏上得了台麵。”
中年學士笑笑:“我也沒太當真,不過當時讀這本書時,裏麵的描寫是如此的豐富真實,那一個個超出想象的東西都不太像是胡亂編造的,就比如長著翅膀獠牙的怪物,還有騎馬的鬼兵,殺不死的持刀黑影。”
眾人聽著這聞所未聞的新事物倒也勾起幾分興趣,連坐在角落的那個老頭也抬起了頭。
“不過時間隔太久了,內容忘了七七八八。”中年學士喝了口茶水:“你們可要聽聽?”
眾人皆笑:“別賣關子了,茶水錢菜錢給你報了,你且說罷。”
中年人便不作姿態,潤了潤喉嚨,輕輕說道:“書中所說的是另一個世界,完全不同於我們所熟知的一切...”
中年人沒有記得太多內容,但僅僅是部分,再加上他自己的渲染,就如同一瓶封存酒窖的美酒打開,酒香勾起了所有人。
講到最後,中年人已是搖了搖頭,“可惜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聽聞過有關此書的說法。”
眾人也跟著歎氣,不知不覺碗中酒早已經空了。
老頭似乎在思考什麼,端著的酒杯都歪了也沒注意,等回過神,桌子上都滴漏了些許酒水,他的手指還點在酒水之中,老頭無所謂的用袖口輕輕的蕩開。
這個時候,半開的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拿著把油紙傘東倒西歪的從雨幕中衝了進來,對正坐在角落酒桌上喝酒的老頭大喊:“皮半仙,我給你送傘來了!”
傘交到老頭手中,然後少年轉身風風火火的又衝進瓢潑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