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靠近,就聽到賀東海睡夢中叫著:“婉婉……”
婉婉,阮婉婉……
她是卡在她喉嚨永遠的刺,一根就算是她已死多年都未消失過的刺。淩鳶站在賀東海身邊,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睡夢中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一個已死多年的名字。
她已死二十多年,還是沒從他心中拔去。活著的時候,她爭不過,她死了,她還是爭不過。
站在原地,思緒百轉千回。
如果是二十多年前,她也許會立刻推醒賀東海,質問他為什麼夢裏還要叫那個賤人的名字。氣勢淩人,不依不饒。兩個人最後的結果,會是不歡而散,她也不會默默的受辱,會在言語間,冷嘲熱諷,刺的他和自己一樣不痛快才會罷休。
可是,一晃已經二十多年。他和自己不屑再爭吵,而她現在也不舍得再爭吵。這幾天的相處,是她內心深處一直期盼的。她舍不得打破這幾天的和諧,唯有忍……
淩鳶,阮婉婉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現在陪在東海身邊的人是你,是你。
一遍遍的催眠自己,淩鳶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沒有叫醒賀東海,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回到樓上。回到臥室,被窩離開太久已經冰冷,躺在裏麵久久未曾捂熱。
終於有一天,她淩鳶也開始不得不學會忍。
這一夜,賀東海睡的不安穩,夢了太多和阮婉婉的過去,點點滴滴。這一夜,唐宛如一夜無眠,靜坐到天亮。這一夜,淩鳶靠在床頭,孤單的大床,孤單的一人,一夜無眠。
賀以琛站在全身鏡前,葉予溪站在她的麵前,很認真的幫他打領帶。打好後,身體讓開,看著鏡子中的賀以琛。天生的衣架子,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像是量身打造一樣,能把一件衣服詮釋出最棒的模樣。
賀以琛的眸在鏡子裏深深鎖著葉予溪的眸,伸出雙臂圈住她,在她的頰邊落下一個吻。
今天是他們領證的日子,過了今天,他們就是正式的夫妻。葉予溪淺淺的笑著,在賀以琛牽住她時,主動和他十指相扣往樓下走。
“爸爸,媽媽。”
陽陽坐在自己的房間,開著的房門一直等著賀以琛和葉予溪兩人下樓。負責照顧她的小護士見他等的著急,就準備上樓去幫陽陽提醒一下,陽陽拉著她的手,搖頭說不要,今天是爸爸媽媽很重要的日子,他們一定要穿的漂漂亮亮的。
“陽陽。”
葉予溪鬆開賀以琛的手,走到陽陽的麵前。今天,陽陽的精神特別的好,小家夥一直在催著兩個人去領證。雙方父母見麵後,賀以琛和她商量今天去領證,正好也是陽陽的生日。陽陽聽後很開心,說以後就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慶祝了。
“累嗎?”
“不累喲,陽陽今天感覺身體棒棒的,特別有精神。媽媽,你看,可有力量了!”
陽陽站在地上,小手臂彎著,以示自己有力量。葉予溪心中一疼,看著陽陽那曲起的小手臂,瘦的已經沒有幾兩肉了。鼻子一酸,迅速的別過頭。
“我的兒子是最棒的。”
賀以琛立刻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葉予溪有些失控的情緒,每每麵對陽陽越來越瘦的小身體,看著他懂事的不哭不鬧,還想方設法讓他們放心,葉予溪的情緒就不能控製。每天他回來的時候都能看到葉予溪還在電腦前坐著,網頁開了一個又一個,都是和白血病有關的論壇和網站。
“爸爸,媽媽,你們站好讓陽陽看看你們帥不帥,漂不漂亮。”
陽陽別著小手站在那裏,讓葉予溪和賀以琛站在一起,一本正經的仰著小腦袋看著兩個人。打量的很仔細,上上下下看了幾遍後還繞到兩個人的身後看了一遍,看完後非常滿意的點點頭說道:“給你們九十九分。”
“為什麼是九十九分?”
葉予溪情緒已經平複下來,摸摸他的小臉努力的笑著問。
“等爸爸媽媽領證回來了,陽陽再給你們加一分!”
笑容燦爛的笑著……
“爸爸媽媽你們快去,陽陽在家裏等你們回來。”
陽陽在檢查好他們的衣著後,催促著兩人,要領證最急的人不是兩個主角,而是陽陽。自從葉予溪帶他偷偷走後,陽陽更加覺得不安全,總覺得有一天會分開一樣,一直在腦海裏認定的就是隻要爸爸媽媽領證了,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