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引領吳情回到了他的客房,隻見屋中桌上尚有幾個小菜:“我二人剛才在此飲酒,收到了嚴嵩派人送來的信後就各自準備布局了。此刻這菜有些涼了,店家的後廚應已停火,我等將就著邊吃邊談。改日再請壯士吃頓好的,以答謝百裏加急送信之恩。”
吳情擺手道:“我是為大義而來,張先生不必再多客氣。”
張居正忙引著吳情坐下:“既是為大義,不妨再把你所說的戚繼光托付之事,詳細說明,叔大再想想辦法。”
吳情對於其中的關節要害之處也不甚明白,隻能把他知道的再跟張居正講一遍:“我本在三仙山隱居,一日遇到了來尋我師父的戚繼光戚將軍,他說山東萊州府、登州府都受到了倭寇的大規模滋擾,兩地衛所抵抗不力。他提出了一些方案,這些在下就不了解了,都在他寫的奏折之中,徐大人那裏有一份。他官微言輕,能做的事情有限。但一片赤誠為國為民之心,還望張先生相助。”
“這……既是為國為民,叔大自然義不容辭。不過一切還要看過他奏折再說。我看壯士的眼中一直有所疑惑,是否有問題想問在下?”
吳情道:“我聽他們都稱你為張大人,而你自己卻稱自己一介布衣。”
“哈哈,原來如此,看來徐大人沒有跟你我到底是誰。”張居正笑道。
這時,李成梁也走了進來,聽到這話,就介紹起來:“你不知道,這位張大人,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他年紀輕輕中了二甲第九名進士,曾是翰林院內的庶吉士。將來要麼是進內閣,要麼主六部,要麼鎮守一方,都是唾手可得啊。”
“原來如此。”吳情終於知道為何他曾對狀元一詞甚是敏感,想必他這種才情,當年也是對狀元一名甚是向往吧。
“哈哈,李兄誇張了。小弟隻是翰林院內的普通一員。當年隻是看不過朝廷內的傾軋爭鬥,故而辭官回鄉,進而周遊天下,賞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也因此才能得以認識了李兄這樣的英雄人物,還有吳壯士這樣的世外高人啊。”
“哈哈,俺老李算哪門子的英雄,不過是一身蠻力。”
吳情道:“這種生活雖美,卻不過是凡人所追求的,想必張大人並不會甘於這樣。”
張居正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歎道:“如果天地正道人和,處處平安樂土,這種生活,何嚐不是人之所願?”
然後轉身正色對二人道:“可我看到的是,天地混亂無仁,處處餓莩載道。上不勤政,朝派係爭鬥,官腐敗貪汙,田賦不均,貧民失業,民苦於兼並。我張居正堂堂男兒,自小便讀聖賢之書,向來以天下為己任,安能見此而不作為?”
兩人被張居正的豪情所震動,靜靜的聽他繼續說。
“《嶽陽樓記》說,嗟夫!予嚐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說罷一拍桌子,“江湖非我所愛,我此生,本命在朝堂!所以我用三年時間周遊天下,了解民之疾苦。此番回京後,就要施展身手,開拓一番宏圖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