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雖已墜入萬丈懸崖,可眼前的毒屍卻絲毫沒有停手的餘地,仍是挺著僵硬的身子繼續向前,陣寒眼睜睜看著與自己朝夕相處的阿澈落入蒼茫雲海,整顆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動,雖說與阿澈相識時日不多,但心中早已將其當做親生兄弟,況且這幾日同榻而眠、共曆生死,已是遠超手足之情,想想當初的結義誓言:不求同地生,但求死一處,此刻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憤怒,登時攥緊拳頭,一個躍步跳下山坡,便朝毒屍衝過去,可沒跑幾步,忽覺身後一涼,隻見自己身側勁風一閃,一柄長劍“嗖”地一聲從身後飛過,直挺挺插進毒屍的心髒!
那毒屍心髒被利劍洞穿,任其思維不受大腦控製,但全身機體已死,此刻卻再也動彈不得,向後一躺,便如一具朽木般,死了。
此時陣寒怒火攻心,也顧不得是誰背後出手殺死了毒屍,隨手撈起一塊石頭,照著毒屍的腦袋砸下去,嘴裏大罵著,似要將那毒屍搗成蒜泥。
可打著打著,已然筋疲力竭,陣寒忽覺腿上一陣痛意襲來,遂低頭一看,隻見毒屍身上流出的血液碰在自己身上,竟將褲腿處腐蝕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洞,毒液繼續腐蝕,燒到了陣寒的皮膚,陣寒吃痛,忙揮袖甩去褲腿處的毒液,並一個趔趄坐到地上,向後爬去,再也不敢靠近那毒屍半步,而那毒屍,此刻也真成了一具毒屍,陣寒長呼出一口氣,正要回頭看看是誰救了自己,可眼前卻突然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陣寒被毒屍的毒液入體,雖是皮外傷,但傷及氣脈,以致氣息微弱,待睜開眼時,卻隻有冷楓一人守在身邊,並拉著陣寒的右手,以自己的真氣過度給陣寒,冷楓的內力渾厚無比,陣寒在此純淨的內功調理下,僅僅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生龍活虎。
見陣寒已無事,冷楓也鬆了一口氣,隻是眼角處還殘留著幾道晶瑩。陣寒醒來見冷楓在其身邊,忙大叫道:“老頭兒,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冷楓板著臉反問道:“我怎麼到這兒來了,我倒要問問,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陣寒被這一問,頓時滿臉尷尬,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心想:此時說什麼理由也免不了一頓臭罵了。但剛才被毒屍所擒,不如將責任推到他身上,當下眼珠一轉,裝哭道:“我是被那個毒屍抓到這兒來的……還差點丟掉了性命……嗚……”
“夠了!”冷楓大喝一聲,“別再裝了,你的那些小伎倆能瞞得過我?教你的逃生本事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嗎!這次算你命大,若是我晚來半步,你這條小命早就見了閻王了!”
陣寒被拆穿,嘿嘿一笑,索性打趣道:“我這麼渾,怕是閻王也不喜歡我。”
冷楓苦笑一聲,沒好氣地道:“耍嘴皮子功夫倒是一直讓人放心,起來吧!”
陣寒見冷楓不再生氣,也跟著哈哈一樂,冷楓牽起陣寒的手,道:“救你性命的不止我一個,跟我來。”
二人走出客房,隻見那邊練武場上,躺滿了受傷的僧人、道士,還有各門各派前來助陣的弟子,足有一二百名,傷員大多為內傷,看樣子是被毒屍的猛力所震,陣寒一頭霧水,一名毒屍,竟然出動了這麼多人?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便向冷楓詢問自己昏迷後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那白衣劍客與毒屍爭鬥時,冷楓與祁星海也已到了此處,正好碰見陣寒衝向毒屍,冷楓知陣寒不是毒屍對手,情急之下抽出祁星海佩劍,以內力催動射出,救了陣寒一命,陣寒被屍毒攻心,冷楓便攜陣寒上山,到少林寺內施法救治,可二人到了山上才發現,少林已經被毒屍肆虐,上百具刀槍不入的毒屍,將來此參加會議的各門派弟子殘忍殺害,幸得黑焰及時趕到,才救得這許多人性命。
隻聽黑焰對蒼冥道:“老朽來遲,讓道長受罪,萬望見諒。”
蒼冥道長忙拉住弟子的胳膊,借力站了起來,長作一揖道:“黑焰先生哪裏的話,若不是您老及時趕到,老夫這條老命,連帶蜀山少林這數百條性命,今天怕是要化作浩然正氣了!”
提到少林,一僧侶見元渡方丈遲遲不醒,又見黑焰如此神功,忙哭求道:“求前輩發發慈悲,救我方丈!”
黑焰上前拉起元渡的手,探其脈搏,以黑焰的功力,雙手一碰,即刻便知元渡方丈情況,少頃,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恕老朽無能,元渡大師心脈受損,怕是凶多吉少了……”
方才眾人皆見黑焰在一招之間秒殺了上百具毒屍,功力怕是已達化境,對他的話自然深信不疑,黑焰的結論一出,少林弟子盡皆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有的已經開始雙手合十,默念往生咒,見到此情此景,黑焰不免一陣傷感,快速離開人群,這一退,與冷楓撞個正著,冷楓側身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元渡,快步上前,把了把其脈搏,道:“元渡方丈還有得救,你們將方丈抬到房間去。”
少林僧侶聽罷,盡是淚花的臉上登時笑逐顏開,均問:“前輩您說的是真的嗎?方丈還有得救?”他們雖是後生晚輩,但十五年前冷楓與黑焰合力挫敗乾溟的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不等冷楓回答,蒼冥道:“冷楓先生說有得救,就一定有得救,快將方丈抬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