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真人轉眼向段弈細細望去,突然臉色一黯,道:“弈兒,這幾年來你入得劍辰閣修行,精進神速,道行大增,本來以你的資質要做到這般當真是萬分艱難,如今當著幾位師叔的麵,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段弈悚然一驚,連退數步,心中大駭,“砰”的一聲,便跪在地上,口中呐呐地道:“師傅,弟子……弟子早該將這事稟明,隻是受人重托,不敢隨意而行,還請師傅責罰。”
“啊!”眾人都是一同驚呼了出來,都難以想像這原本看似老實木枘的小師弟心中還藏著不為人知的重要之事,既然連掌門真人都一同給瞞騙了,一時間,殿中數人都為這個貌不出眾的弟子捏了一把汗。
青陽真人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看了看段弈,眼中有關切之色,道:“現在你把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一遍,不可遺漏半句,否則為師也難保你。”
段弈雖然給青陽真人這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但見師傅的眼光裏暗含關切之意,心中一暖,當下不再害怕,重重地點了點頭,便把五年前入劍辰閣修行的頭一個月圓之夜如何在後山的“飛虹橋”上聽到那青、白二蛇痛苦的吼叫,又如何沿著聲源一路追至陰愁澗底下的無量洞底看見那一青一白的巨大玄蛇被烈火神壇上的太極八卦陣困於石潭之中,又將青、白二蛇跟他的對話以及把白蛇如何把它何內的“玄牝珠”相贈一事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說罷他悄悄的向青陽真人望去,隻見青陽真人麵無表情,但眼色炯炯,精光閃爍,一時間也猜不透這位權位過人的掌門真人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段弈這話一出,殿中除了幾位前輩高人之外,都是一臉驚訝之色,如何也想不起這天都峰上後山的陰愁澗底還藏著如此之大的秘密。
便在此時,青文道人上前一步,對著青陽真人驚道:“師兄,段弈師侄所言當真?”
青陽真人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五年前,我去無量洞底查探,發現那白蛇離奇死去,元神懼滅。細下一看,便知有外人闖入,心中已是憂慮難安,以為有妖獸入侵。後來弈兒入得劍辰閣沒兩年,道行精進神速,我便隱隱覺得跟此事有關,如今他隻用了五年時間便將我門的‘大善清明道’突破了‘無善境’,這樣的情況,隻怕換作我師兄弟任何一人也是望塵末及,更何況弈兒天資並不怎麼過人。如此一來,我便更加肯定心中的那個想法,但更是擔心弈兒受那妖蛇的蠱惑,剛才這一試問,好在弈兒天性耿直,並未加以欺瞞,我便也放心了下來。”
青文道人在心中暗想了一下,問道:“以掌門師兄之意,此事該當如處置?”
青陽真人抬頭向殿外望了望,但見黑夜之下,月光如華,照得整個天都峰上冷冷清清。
“那白蛇說得甚對,如今它命已喪就算是天大的罪孽也該消除了,更何況那青蛇也不過是愛子情深,甘冒奇險上得峰來相救青蛇脫困,妖獸尚且如此,我們人類又怎能如此無情?而今它被困了百年,也是時候放它出去了。”青陽真人廉潔罷又向青葉、青文二人問道:“不知二位師弟意下如何?”
青葉、青文二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後紛紛點了點頭,青葉道人遂道:“那白蛇雖然百年前上我門天都峰來,暗藏不軌之心,但如今將它體內靈聚了八百年修為的‘玄牝珠’贈與段弈師侄,以想來換取青蛇的自由,想來也是用心良苦,一番孝心足感天動地,我看便依掌門師兄之意,成全了那青蛇臨終前的念頭。再加上段弈師侄今日道行大增,門下弟子少有敵手,也算是拜那青蛇所賜。”
段弈聽到這裏,心中稍寬,小心冀冀地對著青陽真人道:“弟子鬥膽請師傅放了那青蛇。弟子得那青蛇恩惠,受它臨終前所托,並非有意欺瞞掌門師傅與諸位師叔,還望師傅明查。”
青陽真人在心底暗暗地思索了片刻,而後對著段弈揮了揮手,輕輕地道:“罷了!如今你道法已有小成,又有聚靈神劍在手,要破那太極八卦陣對你來說已不是什麼難事,你這就去後山陰愁澗下的無量洞底放了那青蛇吧!”
段弈心中一陣驚喜,連忙給青陽真人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又給青葉等幾位師叔後便起身向殿外走去。
“放那青蛇之後,你便到後堂來,為師有話對你說。”青陽真人望著段弈漸漸遠去的身影淡淡地道,“你雖然得青蛇調教之法,但那‘玄牝珠’暗藏了青蛇的八百年修為,實乃萬分凶險,稍有不慎,便會步入萬劫不複之地。”
此時,段弈心中一涼,體內的真氣突然又亂了起來。最近兩年來,體內的“玄牝珠”已漸與自己融為一體,卻不知今日為何又突然發作了起來。
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明衝幾人臉上都是陰睛不定的表情,大有難已置信之色。
※※※這個月光冷華的冬夜,似乎變得無比的漫長了起來。
月華如盤,懸掛在天際,如皓日當空。
飛虹橋上,有陣陣冷氣從陰愁澗下方升起,如霜如華。
放眼望去,但見陰愁澗下方霧氣森森,冷氣縈繞,仿佛九幽獄府般的讓人心底生寒。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