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無盈怒氣未熄,冷冷地道:“就算抓也隻能把你這老頭給抓進去,幾個小小官兵就想困住姑奶奶,做夢!至於小玉,看在她照顧我家公子細心的份上,便是天塌了下來,我跟我家公子也會幫她頂著!”
張回春賊頭賊眼的四下望了一望,然後又伸手指數了一數,抬頭看了看天色,噓氣道:“估計現在離開瀟陽城已有百來裏地啦!便是有官兵一時也追不上來,今晚大夥便在這林中將就一晚上,明天一早便又上官道南行,如何?”
月無盈皺了皺眉,抬著一望,隻見月上中天,時候已是深夜。夜路難行,野外多有蛇蟲鼠蟻,雖然不懼,但頗有不便,想到這裏,她歎了一口長氣,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幽月高懸,遠處的天邊,繁星點點。
林間,山風習習,吹過枝頭,發出沙沙的聲響。
夜色沉沉,四下一片寂靜,小道兩旁,偶有蟲類低鳴。
段弈與小玉先後從車廂內出來,二人都是一般的灰頭土臉,麵有灰色,想來沒少受罪。
小玉一臉疑惑,對著張回春望了望,欲言又止。她實在想不通,好好白天不走,為什麼要在這夜裏出行,如今置身荒野,不如何是好。她從小到大,雖不能說養尊處優,但卻是第一次在這荒山裏林之中過夜,想到林中有裏獸出沒,心下緊張,不由得害怕了起來。
段弈在一旁般腿而坐,此刻他體內真氣鼓蕩,若不及時吸納,隻怕會有大大的麻煩。
月無盈見他自行打坐練氣,也不便去打擾他,於是自己在一旁拾起幹柴,生起了火來。
不過片刻,火光衝天,將四同映得光亮無比。
篝火生起,周圍的空氣漸漸的暖了起來,除了段弈在一旁練氣之外,三人都圍成一團,坐在篝火邊上烤起了火來。
冬夜苦寒,林中漸有冷氣生起,在半空之中縈縈繞繞,如紗如賬。
“咕嚕!咕嚕!”死寂之中,有個奇怪之聲響起。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窺,都不禁莞爾。原來,眾人從夜暮降臨便開始了行程,至今未曾進食,在馬車上一路顛簸,昏昏沉沉,還不覺什麼,此刻一停車下來,肚子不禁餓得“咕嚕”地叫出了聲來。
張回春拍了一下頭,重重地歎道:“哎喲!倒把這事給忘了,真該死!”
“怎麼?”月無盈問道。
張回春老臉一紅,使原本就高高腫起的臉麵添了幾分滑稽,道:“臨行之前,我隻顧我的藥材,卻忘了帶些吃的了,哪怕是些幹糧也好,小玉,你怎麼也不提醒我一下,現在山野茫茫,這一夜可怎麼熬過去?”他嘴上這樣說,其實那時心中卻不是這般想的。他以為自己現在滿身的真金白銀,到哪沒得吃的?卻沒想到會在這荒山野嶺間過夜。他怕月無盈怪罪,便把這事推到了小玉身上,反正月無盈對小玉頗為歡喜,倒不會怎麼責怪於她。
小玉有苦難言,暗道:“明明是你叫我不用帶的,還說什麼幹糧粗糙,不能下咽,哪裏是人吃的東西。這下卻往我頭是推來!”但見張回春連連向她擠眉弄眼,心中便明了本分,隻好低頭默認了。
月無盈何等眼力?張老頭在一旁連使眼色,她早看在眼裏,豈會不知這老頭的心眼,當下冷笑道:“有些人,就是厚顏無恥,明明是自己的錯,卻要推到不相幹的小輩頭上!”
張回春見給她識破,尷尬笑道:“姑娘說得是,說得是!”說完雙眼骨碌一轉,道:“姑娘,這林山多有山豬野獸,你道法高深,不如……嘿嘿!”他說到這裏陰險的一笑,不再說下去,但後麵的話是人便知。
月無盈也不理她,獨自起身,拉起小玉,道:“走,小玉,咱倆去林中轉轉,順便看看有沒什麼吃的!”她心思縝密,對張回春始終放心不下。段弈此刻頭頂有陣陣濃霧生起,怕是練至了緊要關頭,若是自己獨自離去,張老頭在一旁隻需隨便找根木棒在他頭上一敲,他便一命嗚呼!如今她把小玉叫上,便是再借個膽子給張回春,他也不敢亂來。經過這幾日的觀察,月無盈老覺得小玉對張回春不冷不淡,有時還對他加以冷眼,哪像是一個孫女對自己的爺爺,倒是張回春不經意間對小玉畢恭畢敬,倒像是對待主子一般。
小玉心下一驚,道:“我也去?”說罷向張回春望了一望,眼中帶有驚愕之色。
張回春嗬嗬一笑,揮手道:“去吧!月姑娘道法驚奇,你跟著她大可放心,縱然遇見什麼巨禽猛獸也不用怕!”
小玉聽罷,將信將疑,但還是跟在月無盈身後向林中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