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是一個暖風和煦的早晨。
幾朵厚實而雪白的雲朵撫淨了廣袤的天空,陽光穿透漂浮在天邊的白雲,淡淡的從東邊照了下來,夜間的寒露在陽光的照射下慢慢融化,凝成煙雲般的霧氣,隨風輕輕飄蕩,縈縈繞繞,薄如蟬翼。山野間,空氣清晰,有陣陣花香遠遠傳來,聞在鼻中,讓人精神為之振奮。
早春的步伐隨著寒冬的尾巴悄然而至。
段弈日夜趕路,連行了三天,終於在這一天的早上步入了西域的地界,在行一日,翻過三座大山,跨過兩條河流,便會到達西方天靈寺所在的“須彌山。”
這一日,段弈來到了幾座空山之下的山野小村,村中古木森森,又三麵環山,便被外人稱為“古木村”。
古木村中人丁不旺,男女老幼總共人數加起來也不到二百人,整個村莊三麵環山,依山而立,置身於山腹之中,不到午時,陽光也照不進來,午時剛過,日過中天,村中便又陰沉下去,終日涼氣颼颼,陰冷深深。
早晨,縷縷清煙從山腹中的茅屋頂上嫋嫋升起,隨著微風輕輕飄蕩,段弈尚在遠處,便有暗香遠遠傳來。
那想是農家人在做早飯。
山裏人樸實,勤勞,又處在這西域苦寒之地,土地不沃,一年到頭,也沒多少收成,壯實的當家男子也經常會上山打獵,吃些野味肉食,或是拿到市鎮上去當賣,以此來接濟一下生活,換些米麵油醋等日常生活用品回來,日子雖然過得清貧寡淡,但山裏人老實厚道,本本分分地耕種著自家那一畝三分地,平平安安的過著日子,倒也知足了。
段弈接連趕了幾天幾夜的路,又加上喪父之痛令他悲痛萬分,是故這幾日來段弈滴水未進,饑渴交加,身心疲憊,一見到那嫋嫋輕煙,喉結一動,肚子餓得“咕咕”作響。段弈伸手一摸肚皮,發現腹中空空如也,這才發覺自己已然饑渴無比。
段弈低下頭來,思忖道:“山裏人日子過得清貧,也不用向他們討吃的,隻管討碗水喝,呆會上山找幾隻野味吃便成了。”一番思量作罷,段弈挺直腰板便向那村中走去。
剛入村口沒行幾步,便有婦人的痛哭之聲遠遠的傳來,接著,羅聲四起,有人扯著嗓子大聲地四處吆喝:“村裏人都聽著了,連日來有妖孽入村作祟,傷及人畜無數,村長有令,務必請每家每戶出一人到西村巷口去開會,商議對付那妖孽之法。”喊聲四起,幾個年輕的壯實後生拿著銅羅在各個巷子當中來回穿梭,銅羅聲與叫喊聲連成一扯,此起彼伏。
段弈眉頭一皺,驚道:“怎麼?難道妖魔竟從沼澤深處出來了麼?怎麼到這荒野山村裏作起亂來了?”想到此處,心怒難當,加步向西邊的巷子走去。
越往西行,那婦人哭聲越大,走得片刻,隻見前方的巷口處人群湧動,熙熙攘攘,不時的相互對望,搖頭歎氣。
隻見地上癱坐著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婦人,頭發淩亂,衣裳襤褸,手中拿著一雙紅色的孩童鞋子嚎啕大哭,聲音嘶啞,淒淒慘慘。
人群中,有人憤憤怒道:“那妖孽欺人太甚,一月下來,傷害村民無數,再這樣下去,我看我們都得完蛋,不如我們跟他拚了!”
這聲音一出,人群湧動,多數人跟著齊聲吼道:“對!對!跟他拚了!”
“那妖孽如此滅絕人性,連小孩老人都不過,不將他除去,我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村民!”
“對對!定要將那妖孽除去,哪怕是同歸與盡,也要誓死與他鬥到底!”
“我村本來人丁單薄,再這樣下去,非要要死完死絕不可!”
“嗚嗚……可憐我家狗娃,還不到三月大便被那妖人給害了……嗚嗚……這天殺的妖孽!”癱坐在地上的那婦人也淒聲哭道。
……
正當人群騷動憤怒之時,一青衣老者從巷口走了進來,見眾人怒憤,他臉色一沉,揮手道:“諸位,諸位,請聽我一言!”
他聲一出,眾人心情略有好轉,但依然有人憤然道:“村長,你是一村之長,你說此事應該怎麼辦?那妖孽害人無數,難道我們便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個個婦孺老人被他加害麼?”
那青衣村長點了點頭,一臉正色地道:“諸位,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我那獨子阿牛,也在月前被害,我甚至連阿牛的屍首都沒見到,我白發人送黑發人,難道我就不傷心難過?大家能團結起來,共同對付那妖孽,這是好事,但你們可曾想過,那妖孽法力無比,我們凡胎肉體,拿什麼跟他相抗?”
“依你之言,便就這樣等著他來殺好了!”人群當中,有人憤然怒道。人到性命憂關之時,親生父子都要刀劍相加,更何況是你一個毫不相幹的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