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暫時沒有和家裏提出沈清石的事情。
一方麵是因為楚定山和程玲的阻礙,一方麵是因為謝飛瀾。他必須找到更為穩妥的方法,為此願意付出代價。
而她,依然還是對他不依不饒,他覺得累,又害怕,越發不敢輕舉妄動。
晚飯是在二樓餐廳吃的,她吃相文雅,心無旁騖,仿佛除了這個之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讓她分心。
嘉越說:“你試試這個,日本料理。”他給她夾菜。
她點點頭,嚐一口,不多吃,也少吃。就是這種感覺,讓嘉越覺得心裏很累,仿佛怎麼樣都把握不住她的喜怒哀樂。他心裏很焦慮,仿佛有一千隻螞蟻在爬。但要真的計較,她確實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
“你需要什麼?可以和我說。”
“沒什麼,我孤家寡人的,有什麼好需要的。”沈清石和他吃飯,心卻飄到另一個地方。她想著謝從洲給她做飯,或者她做飯,他給她打下手,二人配合默契,哪裏是現在這樣膽戰心、如履薄冰。
這樣無波無瀾,乏陳可善,真的沒什麼意思。不過,她必須繼續這樣的日子一段時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煙消雲散的、
嘉越回到房間,終於爆發出來。他砸了台燈、茶幾、玻璃杯……凡是觸手可及的東西,全都被他掃到了地方。
房間裏這麼乒乒乓乓地亂想,外麵卻沒有任何動靜,連一點回音都吝嗇給予。
他頹然地倒到床上,捂著臉,有溫熱的淚水從指縫間淌出來,打濕了身下的床單。他從來沒有這麼悔恨過,這麼痛苦過。
咫尺天涯,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離死也不遠了。甚至想,那個時候為什麼不幹脆死了,還要留在這裏受罪?兩個人,就這樣越走越遠。
他忽然想起一句話,一段已經失去的感情,就像已經逝去的河水,永遠也不會倒流。
倘若是旁觀者,他必然會笑著點頭,並且加以規勸,是啊是啊,既然已經這樣了,何必還要在死纏爛打呢?得不到結果,這是注定了的啊,幹嘛不抽身離開,活得瀟灑一點?
瀟灑,兩個字,說得輕巧。真正做到的有幾個人?
之後,他撥打了楊子欣的電話。電話那頭響起兩下就接起了,明顯壓抑興奮的語氣。他在心裏冷笑,嘴上和她慢慢拉起了家常。
那頭的人明顯受寵若驚,也樂得和他說些瑣事。
對方顯然想不到,她的朋友沈清石此刻正在他這裏,她也想不到此刻的情況。嘉越想,補償沈清石?她不稀罕,那麼她最重視的朋友呢?
這樣的事情,以前他是絕對不屑去做的,但是,她不得不做,做這些讓他自己都有些鄙夷的事情。
對方喋喋不休,他卻絲毫沒有不耐煩,直到最後說到目的。嘉越想,人總有欲望,那就總有地方下手。果然,聽到那些話,他輕鬆了。隻要有他幫忙的地方就好,他笑了笑,欣然答應,心裏放下一塊大石頭。
後半夜,他一個人坐在床頭發呆。
這些日子,他根本不敢靠近她,更別說親近了。她看著似乎不抗拒,他想,如果他真的想和她發生些什麼,她也不會推拒。但是,就是她這樣不冷不熱無所謂的態度,幾乎讓他發瘋。
在她的世界裏,似乎他也已經變成了可有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