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情為何物(1 / 2)

月奴全神貫注在這信上,卻不曾察覺窗邊隱隱有一道影子,那影子纖細瘦長,在月色下輪廓有些模糊,可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的將屋內的一切看在了眼裏。

一隻夜鳥歸巢,“呀”的一聲啼叫將月奴驚醒,她一抬頭,立刻看到窗邊一閃而逝的影子。

月奴大驚失色,立刻起身推窗,可惜那身影早已轉過拐角消失在眼底,隻看到一角衣袍甚是熟悉。

月奴心頭狂跳,思來想去找不到一個解決辦法,她看著桌上蕭子恒寫的信,又舍不得將它再度撕毀。

最後,月奴歎了口氣,從床頭翻出自己的繡盒,動作輕柔的將信藏進了繡盒之內。

月奴對著繡盒瞧了又瞧,確定再無半點可疑,這才吹熄了燈睡去。

屋外月色如綢,一片銀光令人覺得心情澄淨,地上有月色篩出來的斑駁光影,夜風淡淡,裹雜著夜來綻放的花香,熏人欲醉。

路南屏醒過來時,陽光正照在梁間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上。她一睜眼便看見雪白的牆上多了一隻燈籠大小的蜘蛛影子,不由得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正在做夢。

揉了揉眉心,路南屏輕輕坐起身來,不由得歎了口氣。

蕭璃的殺傷力還是很強的,起碼昨日自己就做了一夜的怪夢,實在算不得是好眠。

雖然時辰還早,不過左右也睡不著,路南屏便幹脆起了身,也沒有喚下人,她輕輕將半啟的窗戶推開。

陽光晴好,將小院照得纖毫畢現,那些花兒搖曳在風中,展現著它們最美好的時候,一隻不知道什麼名字的小蟲,迅速從葉片上爬到了葉子下方,長長的觸須在葉片邊緣搖晃。青石磚的縫隙裏汪著一點兒水,一抹綠在水窪中充滿生機。

說實話,路南屏其實不是太喜歡晴天,所以連帶著也不喜歡夏天。

晴天一切過於分明,萬物纖毫畢現,無處躲藏。

她總是認為自己最適合端一杯清酒,在煙雨迷蒙的某個角落淺斟低酌、幽窗獨坐,最好隔壁院子再有一個雅人,不必見麵,隻需要日日琴音相交即可。

然而,想歸想,一切卻都是不可能的,此番重生,路南屏便知道,自己再不會有那樣悠閑平凡的人生。

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渴望,所以說到底,夢想其實就是你永遠也可望不可即的東西。

彼人之蜜糖,他人之砒霜,隻不過,究竟什麼是砒霜,什麼是蜜糖便人人不同了。

路南屏邊想邊自己梳起頭來,這已經是天晴的第二日了,看看黃曆漫長的雨季也即將結束,路南屏想先去堤壩上看看,若是一切都好,她的布坊也該好好拾綴拾綴重新開始營業了。

水患過後,百廢待興,正是大賺一筆的時候,路南屏不想錯過這樣的好時候。

早飯時間還未到,小廚房裏的常備著的紅豆稀飯和肉末燒餅都有些半冷不熱,路南屏也不挑剔,隨意用了些就出了門。

城裏的人顯然比往日更多,皆因這晴暖高日,大家臉上都洋溢著激動的神情,連走帶跑的奔走著。

路南屏有些好笑,不過是因為一場暖陽,這些往日裏懶洋洋的人便如此積極起來,可見,人的欲望有時候很容易滿足,可是,當他們一旦將那幸福習以為常時,他們便會忘記了自己得到它時的喜悅心情。

自己是不是該利用一下這個心理,考慮一下新的銷售方式呢?

路南屏想著,腳步微微頓了一頓,身後一個人頓時撞上了她驟然停下的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人還未從地上爬起來就一疊聲的道歉,瘦瘦小小的一個人,看起來孱弱得一陣風就可以吹跑,可一雙眼睛卻晶晶亮,仿佛子夜的星辰讓人一望便難以忘卻。

還沒等路南屏反應過來,身後忽然有人高聲喊道:“抓住那個人,抓住那個人!”

“啪”的一聲,路南屏隻覺得右手一痛,她已經再度被那個孱弱的人推倒在地,路南屏艱難的撐起身來,看到那個人跑得飛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底。

身後追趕的人也跑到了路南屏的跟前,一個衙役看到路南屏輕輕的“咦”了一聲,然後他蹲下來將路南屏扶起,柔聲說道:“路小姐怎麼一個人出門了?也不讓個下人跟著。”

路南屏不想對方竟然認得自己,隻得尷尬的笑了笑。

那衙役也不是個磨嘰的人,見狀說道:“路小姐還是快回府吧,這幾日街上可能亂著呢。”

“怎麼?剛才那個人是犯了什麼事嗎?”路南屏揉著摔得生疼的右手問道。

衙役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水患過後,終歸,終歸是有些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