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飛身過去,半空中飛雁般的身姿一低,光這份輕功就足以說明,他絕不是普通的殺手,他身在半空,伸手去撈那屍體,一擼便走,也不落地。
突然覺得哪兒不對?這屍體怎麼這麼輕?
他在半空中愕然回身,這一回首嚇了他一跳!卻見手中拉著的隻是半截人體,屍體並不是敵人,而是同伴,那眼睛如同死魚一樣,惡狠狠,死不瞑目地盯著自己!他一個哆嗦,身子一顫,終於落地。
正在此時,天空咣啷一個驚雷!閃電像撕裂天際般將天空撕開,照亮在這具屍體的眼睛上。
那眼睛似乎突然轉了過來,在一線慘白的蛇般飛竄的電光中,譏嘲的覷向他!黑衣人心裏一悸,手上一鬆,想將同伴的屍體先放開,就是那麼一怔神的瞬間。
一道劍光拔地而起,似乎是另一道閃電,以銳不可擋的勢頭,以譬如閃電的迅疾,從地上盤旋而起,就在黑衣人剛剛落地的那一瞬間,盤旋而上,繞上了他的尾椎。
黑衣人手中屍體才一拋開,這道閃電已經如光帶一般卷上了他的身子,冰冷的劍尖刺入了他的尾椎。
長劍入體,蕭璃手腕一挑,劍尖刺著尾椎向上,那把絕世好劍直透黑衣人背脊,像剝魚腹一樣,生生剖開了他的背!
噗地一聲,黑衣人如死狗般軟著身子重重栽下,激起泥漿四濺,蕭璃一抹臉上的泥水,唇角勾起一股冷絕的笑意!
劍光如練,一閃即逝!蕭璃頭有些微暈,臉色也有點蒼白,那是因為久經冰涼的河水之故。
黑衣人被他們的首領分散在各處。
臨淵山林間的這條河,河東,河西,石堆,草叢,被蕭璃充分利用,在南屏冷靜的分析下,誘殺他們!埋伏他們!長劍取人頭如割草機割草般,收割著的是死亡!
鮮血默然地被雨水衝刷著,漸漸流進河裏,又被河水慢慢融入,分解,天,慢慢陰沉下來,已近暮色,天空因為多雨,黯沉如黑墨一般。
雨夜潛伏殺人夜,屍體遍布草木深。
黑衣人似乎被殺的差不多了,隻有那一個首領模樣的還在那兒等著,他見身邊的手下越來越手,也有些慌了。
冷光橫閃,蕭璃一劍逼了過來,不遠處,就是一具黑衣人的屍體。
那名首領見此情此景不由得倒退數步,他不想踩上同伴的屍體!
他不想踩,蕭璃卻要逼得他重口味不可!
他俯身抄起屍體朝他後退方向擲去,屍體在雨水泥濘裏滑得飛快,黑衣人首領蹬蹬蹬後退,無巧不巧正好“噗哧”一聲踩上了同伴的肚子。
頓時那死去多時的同伴肚子被他一腳踩得扁下去,黑衣人首領低頭一看,正好看見傷口外翻,露出了紅紅白白腸子的肚子。
按理說再怎麼心理素質強悍的人看到自己踩了同伴的屍體腹部這麼慘狀一定會有本能的懼怕,但是那黑衣人卻不,他竟然在那一刻笑了下。
南屏尖聲叫道:“小心!”
蕭璃一驚,正要暴起後退,但是卻來不及了!肚子裏有什麼東西勾住了他的腿,蕭璃急中生智反劍疾撩,卻是一把閃亮的光一閃而沒,而他身上猛地撲上一個軀體,那閃亮的光如流星劃過天際,如月光追影般,沒入了路南屏的背部!
一柄小箭的末綃帶著紅纓正在南屏的背上隱隱顫動!
蕭璃怒龍一般大吼道:“南屏!”
黑衣人被這一喝怔住,卻見蕭璃劍光罩頂,他避無可避,喉嚨一痛,大睜著雙眼,重重倒地!
“南屏!”蕭璃將劍一扔,拿掌抱起南屏,鮮血濃稠而溫熱地自她背部湧出,蕭璃手在顫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剛剛屍體裏有異,他無法避開,若是南屏不擋住這一箭,此刻沒入的就是他的胸口!她總是對他既遠又近,可是關鍵時刻,她連想都沒有想,便飛身撲他,為他擋死!南屏!
頂風冒雨,這四麵曠野裏竟找不到一處安定之處,路南屏身上箭傷頗重,奄奄一息!
“這位公子哥!你不能進去啊!這山體塌方,裏麵的人要麼被搶救出來了!要麼就死在裏頭了,你現在進去也於事無補啊!”
人群勸阻著一個年輕人,黑衣束額,正是寒夜。
他緊抿著唇,一言不發,拚命地去移那些擋著的石塊!一天一夜了!主子和南屏姑娘沒有出來!
蕭璃抱著南屏,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暴雨中跋涉,雨水衝刷著他的臉,南屏的臉色蒼白,傷口血跡潸然,他脫下濕透的長袍,從頭上披落而下,試圖替她擋掉些風雨。
南屏疼痛半昏半醒,隻覺得他心口遽然急跳,呼吸灼熱,手臂微顫卻堅定有力,她的眼神慢慢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