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蕭子懌的事情,也一直沒有得手。
事事不順心,處處都透著詭異。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在一個怪圈中徘徊,永遠也爬不出來。他好像被誰丟進了一個黑暗的深淵,看似奢華,看似高高在上,實際上,不過是又一個牢籠罷了。
他想起路南屏,想起蕭子懌,想起夷族王,那些臉,一張張在他跟前晃過。
他忽然覺得,這把龍椅,是如此冰涼無趣,他要的幸福,並非歸結在這裏。
然而,他卻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隻能勇往直前,像中了詛咒一般,掃除眼前的一切障礙,變得冷血無情,一步一步登到權利的最頂峰,獲得更大的權利,真實的成為洛西國的王。
他想著,迷迷糊糊的便睡了過去,那一夜,竟然奇怪的沒有夢。
他一覺醒來,正好是往日起床的時辰。
太監和宮娥們早已站在一側,準備伺候。
蕭子恒揉了揉額頭,任由他們將自己裝扮成天底下最滑稽可笑的王——一個連朝臣都使喚不了的王。
而當蕭子恒站在空蕩蕩的大殿上時,他才真正感覺到,自己不僅僅是滑稽可笑,自己還是最可悲的王。
他咬牙堅持的站在那裏,然後,他看見鬆風緩緩步進殿來。
他臉色難堪的看著蕭子恒,說道:“老臣已經命人查了,今日,文武大臣,皆稱病不朝。”
話音剛落,便傳來刺耳的金屬之聲,銅製的熏爐從台階上滾了下來。
熏香的灰燼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星星之火閃爍其間,灰燼浮在台階下方,過了很久方塵埃落定。
“哈哈——哈哈哈——”蕭子恒怒極反笑,很久之後,他才對鬆風道:“你瞧,這便是高高在上,所謂無所不能的皇上。”
鬆風跪在殿下,不敢說話。
“罷了。擬旨吧。洛西國決定迎站夷族,禦駕親征。”蕭子恒說完,拂袖而去。
鬆風抬起頭來,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臉上泛著說不清楚的表情。
庭院裏,最後一片樹葉落了下來,飄入到蕭子恒的跟前。
他伸出手將葉片拿在手中,心中翻騰起伏,還記得和路南屏在這顆樹下鬥嘴的情形,如今,物是人非,就連心境,也早已不似當年。
不過屈指可數的一兩年,自己的生活,竟然已經改變得麵目全非。
他坐在樹下,安靜的回憶著以前。如今,似乎隻有回憶,才能支撐著他繼續向前。
若連回憶都沒有了,他不知道,他這顆疲倦的心,還能躲到哪裏。
真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是否會變成和父皇一般的人?
什麼親情,什麼兒女,都是自己手中的籌碼。
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工具,一把為洛西國上下謀福的工具。
多麼可怕,不是佛,卻要摒棄七情六欲,變得如行屍走肉一般,隻知道一個方向和目的。
可是,他還有退路嗎?蕭子恒回頭拍了拍粗壯的樹身。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來人。”蕭子恒叫道,一個小太監躬身等候著,蕭子恒快速進殿修書一封,“八百裏加急速傳陳疑將軍。”
看著小太監跑出去的身影,蕭子恒忽然又害怕了。
這個小太監,是自己可以信得過的人嗎?
會不會一拐角,他便將信給了別人先看?他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風聲鶴唳,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