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皇上殺了夷族王的女兒,才讓夷族王大怒,發下毒誓要讓洛西國給他女兒陪葬。”
那人想起瀧的模樣,倒吸一口冷氣,“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可不是。現在又為了個女人,再去招惹夷族王,簡直就是以卵擊石,沒把我們的命放在眼裏。”
“就是,而且剛愎自用,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這麼想著,還是大皇子好啊。禪讓了皇位,這是何等的胸襟氣魄。”
“是啊。若是他在,我們和夷族,必定不會發生戰爭。一統三國,我呸,跟我們有個鳥關係,又不能漲些俸祿。”
“就是,就是。真他媽越想越晦氣。”
幾個人議論得正高興,忽然聽見身後一聲咳嗽聲,大家齊齊回頭,看見騰蛇緩緩走過來。幾個人互相使了眼神便散了。
騰蛇恍若未見他們幾個,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他前腳剛進營帳,身後一陣風,一個將領便閃了進來,卻正是剛才煽動人的那一個。
“將軍。”那人跪在地上行了一禮,然後道:“如今軍中的反穆情緒已很大了。是主上該動手的好時機了。”
騰蛇轉頭望著他道:“是不是好時機,不是你說了算,得聽主上的。你給我記住,你永遠都是奴才。”
騰蛇說得極為嚴厲,那人眼中情緒翻騰,最後低著頭道:“屬下知道。”
“知道就好。最近你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裏,回去,我自會為你向主上請功。”
“多謝將軍。”
“好了。下去吧。”
那人躬身起來,倒退著往帳口而去,忽然,騰蛇道:“喬木,路南屏的事情,不許向主上泄露半分。”
喬木低著頭道:“屬下遵命。”說著,掀簾而去。
騰蛇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思緒卻飄飛而去。黃泉的信他已經收到,黃泉對是否向主上彙報路南屏的行蹤很是矛盾。而自己,又何嚐不是呢?相信每一個月影成員,都希望路南屏就此消失。他們渴望洛西國和夷族打一場仗,讓蕭子恒、瀧都戰死沙場。那樣,主上便再也沒有猶豫,他不必沾染上兄弟的鮮血,他不必為了一個女人優柔寡斷,他會成為他們最初願意跟隨的那個男人。雄才偉略,談笑間,決勝於千裏之外。
騰蛇將信放到蠟燭上點燃,他,亦暫時不想向主上稟報路南屏的消息。
一夜無事,看著初生的朝陽又從窗格裏射進來,路南屏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又老去了一分。想起很早先學的一首歌:“眉間放一字寬,想一段人世變幻。誰不是把悲喜再嚐……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海連天走不完,恩怨難計算,昨日非今日該忘。”
想著,她便哼了起來,放著身旁一眾抬著臉盆清水的宮娥不管。
瀧依舊站在叢花苑的門口,忽然聽見從殿內傳出悅耳的歌聲,歌聲清越,曲調獨特,歌詞意味深長。竟然是瀧從未聽過的,他凝神傾聽,一時間,竟然舍不得離開。
路南屏唱了一陣,覺得更加無聊,她看著身邊端水的小宮娥雙手瑟瑟發抖,終究是不忍心,便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洗漱吧。”
那些人如釋重負,立刻動手伺候起來。不過片刻,已經洗漱打扮妥當。當宮娥將最後一個步搖插在她的頭上時,她看到鏡子裏一張絕美的臉,瓔珞流蘇金光燦燦,鑲滿了寶石的簪子插在腦後,長長的流蘇都拖到了她的脖子,流蘇的盡頭滿綴著紅寶石,在日光下閃閃生輝,將她脖頸間的肌膚越發襯托得異常雪白光潔。
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宮裙,裙裾長長的逶邂在身後,上麵用同色的繡線精致的繡滿了繁複的雲紋,像是即將駕雲而去的仙子。
路南屏緩緩起身,那宮娥又替她罩上了一層略帶黃色的薄紗,使得整件衣服都朦朦朧朧,也使得路南屏便更加如神仙下凡。
“姑娘真是美。”小宮娥由衷讚美。
路南屏回頭看了一眼她,問道:“今日幹嘛給我打扮成這樣?”
那小宮娥道:“昨日裏皇上來吩咐過,說是今日要帶姑娘出去一趟。”
“皇上?”路南屏挑了挑眉,他不是最怕自己跑了嗎,如今他怎麼平白無故的吩咐這個?心裏想著,嘴上就問道:“是他親自來的?”
“沒有,是支了個小太監來的。”那小宮娥兀自整理著路南屏的裙擺,渾然沒有注意路南屏的臉色瞬間的變化。
難道是蕭子恒安排的人?
路南屏的心忽然就加速跳動起來。
他怎麼能這麼快?她昨日裏收到信鴿,蕭子恒答應一定要帶她走,難道今日就已經安排好了?
到了約定的地點,路南屏驚喜的發現,果然一切按所說的辦妥當,她二話不說,當即逃跑。
一路疾行,待到天破曉時,她已經離開了夷族很遠。
她光潔的額頭在月光下微微泛光,路南屏抬起頭來辨識了一下方向,又繼續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