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頗有些小得意,不過我也隻能孤芳自賞罷了。
豈料那日,天降狗屎大運砸中了我,原是那青丘神女下凡遊曆,恰巧路過此地,我這野狐狸竟有幸入了她的眼,她問我:“小狐狸,此地不祥,你為何守在這裏?”
我那時並不知她是青丘神女,見她周身仙氣繚繞,隻道她是個人物,嗤道:“老子樂意!”
她繼續道:“我見你天賦極佳,若能得以指點,他日成仙成神並非難事。
我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我說你,沒事兒就快走,別打擾老子曬太陽!”
神是什麼東西?
心懷蒼生,胸懷大義者皆可為神,像我這等胸無大誌,一心撩貓逗狗的野狐狸,就算得了那無上的修行,到底也搞不出什麼名堂來。
神女也不怪我粗俗無理,笑道:“世間萬物皆想成神,你這小狐狸天賦如此高,莫要浪費了才好。”
我有些不耐煩“老子不想做神仙!”
“那你想做什麼?給這等凡夫俗子守墳麼?”
我一愣,她是如何得知我替人守墳的,神女看出我心中所想,笑道:“我見你被陰氣纏身,想來在此地有些年歲,你六根澄靜,唯獨有一縷執念在,既是如此,你若不是替人守墳又當如何?”
我見她說的頭頭是道,也不隱瞞:“此人生前對我有恩,我替他守墳,全當報恩,何來執念一說?”
神女當真是有心栽培我,耐著性子道:“報恩方式有千百種,人死後入六道,你若成神,便可渡他百世輪回,你在此處苦守百年,殊不知你恩公早已轉世,如今或人或畜生輩。”
渡他百世輪回……
不得不說,神女說動了我。
雖然恩公死後已過百年,我卻依舊記得他臨終前說過:“若有來生,必為人上人!”
我若能助他……
“你可有辦法助我成仙?”
“那要看你可願跟我走,拜我為師?”
我拿鼻孔對著她,一副你牛X什麼的樣子道:“敢問,你是何人?”
“青丘神女,淮君。”
……
當晚我回到了浮祁山,召集了我的阿貓阿狗們,開了一場狐大爺送別大會,它們一個個裝模作樣痛心疾首的,以為我不知道,一個個巴不得我早日滾蛋。
今晚唯獨蛇哥不同,一改他往日猥瑣模樣,一個人掛在樹上閉目養神,我跳到樹上道:“蛇哥,別裝了,怎麼,舍不得老子走?”
蛇哥睜開眼,今夜它難得沒和我拌嘴。
“阿九,你我約定過,今生永不入仙門,就在這浮祁做個自在妖怪,怎麼?你如今修成八尾,看不上這小小浮祁山了?”
我說:“你放屁!老子是那種狐狸麼?!”
蛇哥不說話,我補充了一句:“老子以後會回來的!”
蛇哥賭氣一般依舊不理我,我在它身旁等了一會兒不見答複,也懶得伺候它這臭毛病,跳下樹去與小妖們鬧做一團,心裏莫名的有些堵,死蛇臭蛇!
同為浮祁猥瑣妖,別跟我來矯情這套。
第二日,我跟著神女下山,臨行前,我對送行的阿貓阿狗們道:“各位,我會回來的!”
它們集體愣住,可憐的孩子們,估計受到的驚嚇不小,我掃了它們一眼,唯獨不見蛇哥。
它到底鬧什麼別扭呢?
我和神女下山後,銜了枝竹枝放在恩公墳前,他生前最喜歡這些高潔之物,我看著他的墓碑上的姓名,周蓮生……
人如其名,他猶如塵世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清高且固執,注定了他一生悲哀,而我,是他悲哀人生的起點。
我學著世間女子對男子的喚法,心中默喚他周郎。
周郎,等阿九有本事了,一定會讓你成為人上人,渡你百世為尊。”
神女召了朵雲彩來,我上去後,雲彩緩緩飄向空中,不遠處傳來蛇哥的呼聲。
阿九,莫要被外麵大千世界迷了眼,記著回來啊!
雲彩越升越高,我也不知道蛇哥能不能聽見我的回答,我說:“你放心,終有一日,阿九一定會回到浮祁山的!”
那日,我這孤山野狐告別了浮祁山,跟著神女來到了青丘聖地,成為了神女座下的第七位弟子。
那日,我離開了阿貓阿狗,多了六個仙氣飄飄但不太看的起我的師姐。
我雖是野狐狸,也知青丘不比浮祁,是個講規矩的地方,我不想給神女添麻煩,學著收斂了本性。
青丘有十裏桃林,我在周郎的故居帶了竹枝上來栽在一旁,等竹子長高了,就好像還在周郎的院子裏一樣。
我拿狐狸腦袋蹭了蹭竹子。
周郎,阿九以後也是隻比較厲害的狐狸了,你先委屈一下,等我成神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