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銀色麵具遮麵,隻露出一雙眼睛,明如清泉,燦若星辰。他看著床上睡姿安然、呼吸平和的慕天洛,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寵溺的笑。看來,還真是他多心了。
爾後,轉身離去,身影沒入無邊的黑暗,消失不見。
第二天一大早,冰墨和晚晴來服侍慕天洛起床。
慕天洛朝晚晴看去,晚晴的眼神躲躲閃閃,臉色也有幾分不自然。
慕天洛淨過手,朝冰墨看了一眼。冰墨會意,退後一步,把準備給慕天洛擦手的帕子遞給了晚晴。
晚晴不情願地接了過來,準備遞給慕天洛。
慕天洛錯了措手,帕子掉在了地上。
慕天洛怒喝:“大膽的奴才,這是朕最喜歡的一條帕子,你竟然給扔到了地上!”
晚晴聞言,身子微躬:“陛下,明明是你……”
慕天洛抬起頭,眼神狠厲:“看來這太後娘娘的奴才,朕還真是使喚不了。冰墨,把晚晴給太後娘娘送回去吧。太後娘娘若問起原委,就一一說與她聽。”事到如今,既然晚晴還看不清形勢,那她就幫她看清。
不到一刻鍾,冰墨就回來了。
晚晴跟在冰墨身後,神色悲戚,身子止不住地發抖。她本以為太後遣她來這裏,是為了監視慕天洛,所以並未將慕天洛放在眼裏。可剛才太後娘娘的一番話,讓她如在寒冬被一桶冰水兜頭澆下,冷徹心扉。
就在剛才,太後娘娘瞧見冰墨和她,對冰墨和顏悅色,而對她,自始至終也沒正眼看過。聽完冰墨的話,太後娘娘冷眼瞥了瞥她,對冰墨說道:“晚晴既然犯了錯,一切就聽憑陛下處置。她若不爭氣扛不住罰,斷了氣,扔去亂葬崗便是。本宮再為陛下選得力的宮女伺候便是。”
“琳太妃是怎麼死的?”慕天洛的聲音淩厲異常,不帶一絲溫情。
正在發愣的晚晴一聽,腿一軟跪倒在地,咬著嘴唇道:“回陛下,琳太妃突發急症,暴斃而亡。”
“哼,你倒答得順溜!”慕天洛俯下身,蹲在晚晴麵前,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琳太妃死後,宮內眾人盡數遣散,唯獨你到了太後跟前,這你怎麼解釋?”
晚晴眼神躲閃,拚命搖頭。
慕天洛目光淩厲,死死盯著晚晴,對冰墨吩咐道:“冰墨,去禦醫局找一下劉禦醫,把那日他從你體內取走的冰蠹帶過來。”
劉禦醫正是百裏奚和在宮裏的化名。
聽到“冰蠹”二字,冰墨回憶起曾經的痛苦,臉色蒼白,轉身匆匆離去。
慕天洛盯著晚晴,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晚晴聽到“冰蠹”,倒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慕天洛暗自思忖,莫非,冰蠹一事與太後無關?
不一會兒,百裏奚和就出現在了門口。看到屋子裏跪著一個人,百裏奚和臉上玩世不恭的微笑淡了下去,一臉正經地走了進來。
晚晴看到“劉禦醫”並未下跪,便覺得對陛下不敬的並非她一個人,陛下還能把所有對她不敬的人都殺了不成。想到這裏,晚晴多了幾分淡然,暗暗地挺直了彎下去的腰。
瞧見晚晴的小動作,慕天洛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劉禦醫,把我要你帶來的東西交給我的宮女吧。”
百裏奚和伸進袖子,拿出裝著冰蠹的竹筒,拔掉塞子,倒在了晚晴的手裏。
晚晴當下就覺得手心冰涼,一絲痛意傳來,那隻白色的蟲子竟然鑽進了她的手掌。之後,從手腕到胳膊,傳來錐心刺骨般的疼痛。那徹骨的疼痛,還帶著寒冰般的冷意,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漸漸開始冰冷。她的身體蜷縮在一起,想要抵抗這逼人的痛楚,但是沒有用,漸漸地,她覺得自己的呼吸裏都帶著冰碴兒。疼痛讓她忍不住咬緊了自己的手臂,鮮血頓時流了出來,血紅的一片,看得剛進門的冰墨都忍不住牙齒打顫。
對晚晴來說,手臂上的這點疼痛和身體裏的疼痛比起來,就像蚊子叮了一下。她似乎能感覺到那隻蟲子在她身體裏遊走,從裏麵啃噬著她的身體。這一刻,她絕望地開口:“我說實話!我說實話!陛下……救我!”
慕天洛笑了笑。
百裏奚和會意,敲擊一會兒後,利索地從晚晴的脖頸處取出了冰蠹。
晚晴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當時,我聽太後宮裏的人嚼舌根子,說金太妃和賢太妃都有了自己的兒子,太後娘娘很是焦慮。我便想著……想著天翊皇子最為年長,母妃的地位也是最低下的。我若能殺了琳太妃,天翊皇子自然就歸到了太後娘娘名下。這樣我就立了功,能到太後宮裏伺候。不像在琳太妃那裏,因為主子無能,被宮裏的姐妹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