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天洛蹙了蹙眉,問道:“何事?”
那侍從跪倒在地,聲音裏帶著幾分驚慌:“回公主殿下,賢妃娘娘歸天了。”
沅天洛黛眉微蹙,沉聲道:“什麼原因?”
“暴斃而亡。”
“什麼時候的事?”
“回公主殿下,今日一早。賢妃娘娘的宮人已經去回了陛下,眼下陛下也在賢妃娘娘的宮裏。”
怎麼會這麼突然,還偏偏就在今日?南熏之死,莫非是慕容熙的手筆?在今日弄這麼一出,為的隻怕就是讓加封之禮沒有辦法進行吧。隻不過,用這麼拙劣的手段,慕容熙也真是黔驢技窮了。隻是,慕容熙不是一直以為南無疆和沐弦月手中有一座金礦嗎?如此說來,又怎麼會動南熏?這樣一來,定然會逼急了南無疆。慕容熙就算是再技窮,也不至於走這麼一步路吧。這件事,說不通,隻怕是其中另有蹊蹺。
反正出了這麼檔子事兒,加封之禮暫時隻怕要擱置了。沅天洛隨即下令,改變原來的行程,朝著南熏的宮院走去。
與此同時,百官已經齊聚在金鑾殿內。殿外,已被重兵把手。大將軍蘇逸塵站在金鑾殿門口,手握佩劍,眼神凜冽。身旁的眾人都不敢直視他,這位殺人如麻的大將軍,周身的淩厲之氣今日似乎又加重了些。仿佛這位大將軍身處的,不是氣勢恢宏的金鑾殿,而是即將血流成河的……戰場。
莫名地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從他身旁經過的官員都有點不敢看他,瑟縮著脖子進了金鑾殿。
南熏的寢殿內,四歲的三皇子慕天玉趴在南熏的床前哭得死去活來。他本就體弱,大悲之下更是幾度暈厥過去。身旁,站著他的舅舅,刑部尚書南無疆。南無疆紅著一雙眼睛,緩緩地將慕天玉按進自己的懷裏,撫著他的背,輕聲地撫慰著。
沅天洛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而坐在一旁的慕容熙,冷眼相待,內心卻是歡喜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今日的加封之禮,斷然是無法進行了。
在這裏待了這許久,終於等來了正主兒。慕容熙輕咳一聲,道:“你來了?”
沅天洛點了點頭,不再搭理慕容熙,倒是看向了南熏的侍女,問道:“賢妃娘娘因何而死?”
侍立一旁的正是南熏的侍女,聽到沅天洛的話,她的頭埋得更低了,囁嚅道:“最近娘娘的身子一直不爽利,昨晚夢魘不斷,沒有睡好。今晨早起梳洗,娘娘剛剛站起身就摔倒了。奴婢慌忙去請太醫,太醫來的時候,娘娘已經沒有鼻息了。”
沅天洛看了看,賢妃膚色如常,除了胸口沒有起伏之外,和平日裏並沒有什麼兩樣。這模樣倒不像是中毒而死,若不然,真的是暴斃而亡?會有這麼巧嗎,偏偏就在今日,她要被加封皇太女的日子?
恰在此時,沅天洛的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她不是中毒,卻也不是暴斃而亡。”
是百裏奚和,他怎麼敢出現在這裏?畢竟,慕容熙就在一旁啊。沅天洛心裏一驚,回過身,身後卻沒有百裏奚和的身影。她這個突然的舉動倒是惹得慕容熙微微蹙眉,也朝著沅天洛的身後望去。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沅天洛回過身,不再尋找說話的百裏奚和究竟在什麼地方。
“不要回頭,這是傳音入密之法,我離你不遠。在南熏臍下三寸處,握拳猛扣一下,啊……”
至於後麵說什麼,沅天洛側著耳朵去聽,卻是聲響全無,什麼也聽不到了。有慕容熙在一旁看著,她的動作也不能做得太大。隻是為何要在南熏臍下三寸的地方猛扣一下?
一時之間,弄不清楚原因的沅天洛有些猶豫。若是不照百裏奚和所說的去做,於她而言,也不過就是加封之禮不能進行,別的倒也沒有什麼損失。若是照著百裏奚和的話去做,隻怕就是對逝去者不敬。慕容熙她倒是不懼,隻是南無疆在場,她這樣做的話多少有幾分不妥。
可是百裏奚和素日裏雖然口無遮攔,可遇到正經事兒從來是謹言慎行,他在這個當口兒說了這樣的話,定然是有所發現。保不準,南薰隻是假死,猛扣一下就活過來了。
抱定了這樣的心思,沅天洛抬步上前,在南薰的床前停了下來。爾後,猛地攥緊拳頭就要往南熏的肚子上扣去。拳頭揮至半途,手腕卻被人牢牢扣住。
沅天洛轉臉一看,是南無疆。
南無疆濃黑的眉毛皺作了一團,死死地盯著沅天洛的眼睛,道:“你要幹什麼?”
沅天洛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圓滿解釋自己方才的舉動,一下子怔住了,並未開口說話。
倒是南無疆,慌忙鬆開了沅天洛的手腕,手足無措,低下了頭,道:“公主殿下,恕微臣魯莽。薰兒是我胞妹,情意深厚,可惜天妒紅顏,不能長久。若是薰兒之前觸怒過公主殿下,還望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允薰兒一個身後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