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白遠山拍案而起,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沅天洛起身看著他,毫不示弱,道:“就是字麵的意思,慕容熙已經死了,但絕非死無對證。”

白遠山一甩袖子,道:“老夫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南楚衡輕聲斥責道:“洛兒,白太傅乃朝中重臣,不得胡言。”

沅天洛轉向南楚衡,道:“爹爹,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們討論過,以慕容熙一人之力,絕無可能在母皇分娩的時候掌控全局,他的身後定然有人幫忙。當時我還納悶,既然有人幫他,事後應該會問慕容熙要回報才是。然而,並沒有,慕容熙為帝後並未割讓土地,也從未往外送過金銀珠寶。那人幫他奪權,事後卻又不要一絲回報,這件事正常嗎?如此說來,慕容熙背後的那人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奪權這件事本身。換一種說法,也就是暗中助慕容熙的人,所圖的,便是母皇的命。而當慕容熙失勢之後,那人又害怕事情敗露,所以才抓走慕容熙,殺了他滅口。父皇不妨想想看,在南越想做到這些而又能夠做到這些的人,會是誰?”

南楚衡冷聲道:“說下去。”

“爹爹,先讓洛兒問一件事吧。十三年前,您曾經有過放棄皇位去月徹找母皇的念頭,對嗎?”

南楚衡點了點頭,道:“你如何得知?”

沅天洛繼續道:“爹爹想必不知道,十三年前,幾乎是在同時,太後也動了廢掉你的心思。而知道了你的想法和太後的密謀之後,有一個人便坐不住了。於是,他便暗中結集他手下的力量去了月徹,剛好慕容熙意圖奪權,他便助了慕容熙一臂之力。若不然,區區一個慕容熙,難成此事。在所有的事情中,這個人做下的,才是真正的惡事。”說到最後,沅天洛泣不成聲。

南楚衡猛地站起來,緊緊扣住沅天洛的肩膀,道:“告訴我!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是誰!”

沅天洛哽咽道:“我說了這麼多,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南楚衡突然轉過身子,死死盯著白遠山,道:“是你,對不對?”

白遠山躬身施禮,一臉的剛直,道:“老臣冤枉!”

“白遠山,你冤枉嗎?”

眾人循聲望去,是百裏奚和。跟在百裏奚和身後的,是南宮逸塵。

二人進來之後,皆在沅天洛麵前下拜,道:“回稟陛下,我二人奉陛下之命擒拿魏城軍守將,特來複命。”放在往日他們或許不必跪,可是眼前這一幕,他們必須提醒南楚衡和白遠山,沅天洛除了是南越的公主之外,還是月徹女皇,任誰都輕視不得。

“二位請起。”

百裏奚和起身後,看向南楚衡,道:“陛下,你還記得公主身上的毒嗎?”

南楚衡點點頭:“當然。”

“想必陛下也知道,公主身上的毒並非一種,可見下毒的人用心之險惡。而且,我已經查出,其中一種毒正是從紅麝鳥的血液中提取出來的。這種紅麝鳥,陛下想必並不陌生吧。”

南楚衡看向白蕪堂,道:“是你?”

白蕪堂看了白遠山一眼,跪倒在地,道:“回陛下,是我。”

南楚衡飛起一腳踹在白蕪堂的心口上,道:“說,為什麼?”

“陛下為了沅天洛竟放下朝政不管不顧,於南越子民不公。臣不服,故出此下策。”白蕪堂咬著嘴唇說道。

南楚衡背過臉,負手而立,冷冷地吩咐道:“即刻押往死牢,聽候發落。”

沅天洛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你的決定,是嗎?”

南楚衡沉默無言。

眼前的一切雖是不可相信,卻是冷冰冰的現實,沅天洛朝門外走去,邊走邊冷聲說道:“我走了,你保重就是。”她曾經設想過南楚衡知道這件事後的千萬種反應,卻沒有料到竟是如此。他明明知道幕後真正的人是白遠山,卻拿了白蕪堂做替罪羊。她猜不出其中的緣由,也不想去猜,隻想著盡快離開。

南楚衡張了張嘴唇,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待沅天洛走之後,南楚衡冷聲出口,道:“白太傅,你為何如此?”

白遠山嚇得跪倒在地,道:“老臣……老臣知罪。可老臣都是為了南越江山啊,當年老臣受先皇囑托,力保陛下帝位,不敢有失。當時太後有意奪權,陛下又為了沅芷兮終日不思政事,還妄想著拋下一切去月徹。老臣隻能……隻能……”

南楚衡暴喝出口:“所以,你就暗助慕容熙殺了她!”說完,他一掌拍在桌案上,桌案頓時斷為兩截,上麵的杯杯盤盤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良久,南楚衡冷聲道:“日後,白太傅若是無事,就待在太傅府,不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