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逸塵感受著她在他懷裏微微的顫動,感覺一整顆心都是疼的,他輕撫著她的背,語無倫次道:“是我錯了,我剛才對你說話不該那樣生硬。”
沅天洛終於止住哭,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仰臉看著南宮逸塵,臉頰是全是淚水。南宮逸塵隻覺得心愈發疼了,他伸出手去,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緩慢,生怕弄疼了她。
沉默了一會兒,沅天洛終於開口道:“你不怪我嗎?”
南宮逸塵毫不猶豫地搖搖頭,道:“如果我早一點發現區天應所做的事,就沒有這些事了。這件事歸根到底,還是我的錯。還有……”他張了張嘴,幾乎要將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秘密和盤托出,然而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他多想向她坦白,在邊境七城,兩次救走南宮赫玉的人不是她所以為的區天應,而是他南宮逸塵。
可是,這要他如何開口呢?如今她就在他身邊,觸手可及。他怕他一說出來,她會遠拒他於千裏之外。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隻是如今事情發展到了這般境地,南宮赫玉都已經來了,他的秘密又能支撐多久呢?隻是,即便是能再堅持一天,他都不願意早一日將這秘密和盤托出。因為,哪怕隻剩下僅有的一天,他都希望能夠在她身邊,擁她入懷,無限安然。
“還有什麼?”見南宮逸塵久久不說話,沅天洛問道。
南宮逸塵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還有……我想你了。”說著,他抱起沅天洛一躍而起。他鮮少會說這樣放肆的話,隻是,他害怕自己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如今,她就在他的懷裏,呼吸平穩,一雙妙目瀲灩如波。朦朧的月色中,他帶著她在清涼的月光中穿行,夜風輕柔地吹起她烏黑的發絲,拂在他的臉上,有著絲絲的涼意。他將她攬得更緊,生怕這夜風太過凶猛,會讓她感到冰涼。他運起輕功,在屋頂之上飛躍而過,偶爾低頭,正對上她柔和的雙目。四目相對間,仿佛有無數的情愫在流動。
沅天洛微閉雙眼,感受著夜風拂過臉頰時微涼的觸覺。今夜的一切,都那麼美好,美好得仿佛一切都是一場虛幻,是一場一碰就會散的美夢。而當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剛毅的側臉,感受到他沉實有力的臂膀正牢牢地攬著她的腰,一切又如此真實。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會有一種淡淡的惆悵,仿佛眼前這一切即便是此刻擁有也會很快就消失似的?
“到了。”
南宮逸塵輕輕說出的話打斷了沅天洛漫無邊際的思緒,她站穩身子,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月華宮的庭院裏。月光如水,傾瀉了一地,給這庭院中的一切都塗上了一層淡淡的柔黃,美奐絕倫。
“夜裏涼,還是進去吧。”南宮逸塵輕聲提醒道。
沅天洛點了點頭,見身側的南宮逸塵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紅了臉頰,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幾分。而她卻能敏銳地感覺到,南宮逸塵就緊跟在她的身後,寸步不離。
她按了按心口,沒來由地慌張,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沅天洛對於自己的反應甚是奇怪,以往和南宮逸塵也不是沒有這樣深夜相對的時刻,卻沒有現在這般慌亂。突然,南宮逸塵輕輕的關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猛地轉過身,看著南宮逸塵,道:“你怎麼沒走?”
南宮逸塵有片刻的慌張,轉移著視線不敢看她,反倒向角落裏看個不停,道:“我看看這屋子裏有沒有什麼老鼠,夜裏不要嚇著你了才好。”
沅天洛輕淺地一笑,好蹩腳的理由啊。她身為越徹女皇,她所居住的月華宮,又怎會有老鼠?
-片刻後,南宮逸塵似乎也覺出了自己方才所說的話是多麼的沒有根據,窘迫得不行,兩隻手緊緊地攥著衣角,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沅天洛突然笑出了聲,南宮逸塵向來是堅決果敢,從未有過這樣窘迫的時候。他現在這副樣子,活像是一個偷糖吃被抓了個正著的孩子,倒也是讓她又長了一些見識。
兩人就這麼默默相對著,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僵局。良久,南宮逸塵抬起頭,開口道:“明日還有早朝,你早些睡。”
沅天洛點點頭,道:“好。”可眼角的餘光看過去,南宮逸塵仍是站在那裏,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沅天洛大囧,這是要鬧哪樣?
又過了一會兒,像是終於鼓起了勇氣似的,南宮逸塵上前一步,將沅天洛攬在懷裏,緊緊地,仿佛隻要他稍一放鬆,她就會飛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