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翰不屑地說道:“高麗窮鄉僻壤,滅了倒是包袱。”
瞧他的神色,高麗在他眼中,難不成就是菜板上的肉?
一路狂追,來遠城本來已被敵軍占領,也許是聽說前線敗了,就連二王子都成了女真人的俘虜,那守個什麼勁啊?難道留下裏當俘虜嗎?兵敗如山倒,高麗棄城逃命。
高麗出征時,信心爆棚;一旦遭到毀滅性打擊,信心掃地,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此劇烈的轉換,唉呦,又有幾人能承受得了?
第五風部,均為女真騎兵,乃是帝國精銳,見著人就砍,追上人就剁,一路狂奔,勢如破竹。
餓了,就在馬上嚼幾口炒麵;渴了灌幾口水,並不歇馬,總之就是追啊!
第二日拂曉前,飲馬鴨綠江。
王氏高麗傳承二百餘年,建四京:開成府曰開京;東州樂浪府為東京;金州金馬郡,號南京;鎮州平壤,為西京。王宮位於開京,而若論城市規模,富庶繁華,首推西京。
為防備北方的侵擾,高麗於鴨綠江東岸,建安朔鎮、朔寧鎮、清塞鎮、平虜鎮、興化鎮等城鎮,皆有軍兵把守。欲進兵西京,首當其衝的就是興化鎮,然後是朔寧鎮,安朔鎮、清塞鎮、平虜鎮可以繞過不打,也要防備被敵軍截斷歸路。
“報,忒母孛堇。東京都統銀術可率領一萬騎兵已經到了來遠城。”探馬帶來的是好消息。
鴨綠江上,人潮湧動,三座浮橋擠滿了人,高麗人隻有一個念頭:逃得越遠越好呀!
第五風看看蒲察斜哥,對方鄭重地點頭,飛身上馬,拔出佩刀,使出吃奶的勁兒,喝道:“今天,你們得聽我的;捉住高麗王,我就聽你們的!弟兄們,殺啊!”
“阿骨打!”
“阿骨打!”
馬蹄隆隆,金國鐵騎開始衝鋒。
“颼颼”,箭矢遮蔽了天空僅有的光芒,浮橋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栽進江水裏。聲聲巨響過後,水麵上盡是一蓬蓬的水柱,然後便是殷紅的血。
血染清江!
前麵的騎兵衝到橋前,“嘩”地向兩邊張開,一刻也不停地射出箭出,為後麵的兄弟清理前進的道路。
江麵上漂浮著一叢叢汙濁,江水越發地紅豔!
“阿骨打!”
又是一陣呼喊,蒲察斜哥一馬當先,殺上浮橋。手中的大槍“突突”亂顫,將擋路的家夥一個個撥到河水裏,倒在地上的人,在他的眼裏也算不得人,馬蹄踏過,就將成為泥土。
虎狼一般的女真騎兵,衝過鴨綠江,趕鴨子一般,跟著逃跑的潰兵,殺進興化鎮。如果不是敗兵的緣故,興化鎮或許可以抵擋一下的,此刻守將成為俘虜,還一臉的委屈。
隨便殺了幾個硬骨頭,把這小子嚇得半死;再抽上幾鞭子,這個叫崔成延的家夥就跪倒認了老子。
此人出身高麗四大家族的柳、崔、金、李之一的崔姓,其父竟是朝中中書侍郎崔洪宰。不過,這小子命賤,乃小老婆所生,父親的爵位沒他的份兒,隻能在邊境受苦。本希望在這裏混幾年,回京之後,隨便找個好差事,過逍遙的日子。誰想,一朝淪為階下囚,再無自由可言了。
第五風逼著崔成延寫了決心書,這就算捏住了他的小雞雞,如同當年在開封府大堂上,他被聶山捏住了小雞雞一樣。想到聶山的黑臉,第五風心中一緊,小雞雞都跟著疼呢!
留下受傷的兄弟堅守,咱們接著追啊!
高麗進攻女真的原因,直到戰爭之後都沒有弄清楚:據說,高麗王王楷一日夢到佛祖,佛祖對他說:女真外強中幹,可尋機而起,再現當年高勾麗的輝煌,將燦爛的王旗插上高麗人心中的聖山:長白山。王楷是虔誠的佛教徒,佛祖的話豈能不聽?再加上祖宗經營二百年,國富兵強,即使不能徹底打敗女真人,拿下遼陽府還是有可能的吧?
翼陽公王皓的母親是王楷寵愛的貴妃,王後剛剛薨逝不久,她是最有可能繼承王後之位的。太子王晛頗感艱難,遂向父王請旨,願伐金國立功立威。王皓哪能讓他得逞,毫不猶豫的搶了太子的差事。據說,王皓領兵上路之後,太子一夥在府邸內舉酒相慶,喝了三天三夜呢!當然,這是小道消息,當不得真的。
還有一種說法,高麗出兵還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女真盤剝太甚,一年六次進貢,每次都說高麗的貢物太少。三月進貢,因風雪耽擱了幾日,大臣竟遭到毒打,副使被活活打死。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高麗順天伐罪,要替天行道了。
高麗全國兵馬約十五萬人左右,分為中央軍和地方軍兩部分:中央軍由二軍六衛組成,約五萬人,由大將軍、上將軍指揮;地方軍隊由各道節度使統轄。此次出兵,五萬中央軍出動了三萬,地方兵馬出動了六七萬,合計十萬左右。按照高麗人的想法,女真正在燕京附近與宋國鏖戰,精兵強將都在那邊,一時抽不開身。金國眾將,也隻有宗翰、宗望還過得去,但是,宗望已經死了,宗翰老得已經上不了床了。所以,隻要我高麗雄兵一到,女真必當迎風而降的。春天了,南風吹,也許可以一直吹到金國上京會寧府的。